八 年 寒 窗

　 　 風 雨 的 主

　 　 到 美 國 唸 書 ， 趁 著 暑 假 到 南 部 一 個 大 城 市 打 工 掙 學 費 。 沒 有 車 ， 但 離 住 處 不 遠 有 地 鐵 車 站 。 於 是 每 週 六 天 半 ， 在 餐 館 忙 活 起 來 。

　 　 別 說 “ 出 無 車 ” ， 我 這 寒 儒 連 雨 傘 都 沒 有 。 偏 偏 南 部 夏 天 雨 水 不 停 。 有 一 天 早 上 該 出 門 時 ， 大 雨 瓢 潑 。 要 是 硬 沖 到 車 站 ， 變 成 落 湯 雞 ， 到 餐 館 後 準 把 客 人 全 給 嚇 走 。

　 　 於 是 禱 告 主 說 ， 要 是 可 以 的 話 ， 請 讓 雨 小 一 點 ， 這 樣 我 就 可 以 跑 到 車 站 了 。

　 　 列 車 到 達 前 五 分 鐘 ， 大 雨 忽 地 止 住 ， 只 餘 疏 落 數 點 。 我 大 喜 過 望 ， 趕 緊 出 門 ， 兼 有 感 恩 ， 心 中 稀 奇 主 竟 然 看 顧 我 。 鎖 好 門 後 一 看 ， 一 滴 雨 都 不 下 了 。

　 　 乘 車 到 終 點 ， 天 地 仍 暗 ， 烏 雲 仍 厚 。 過 馬 路 ， 甫 抵 屋 簷 下 ， 大 雨 復 至 ， 勢 若 轟 雷 。 我 安 步 到 餐 館 ， 不 忘 上 班 前 略 欣 賞 這 南 國 的 雨 打 芭 蕉 ， 澤 國 處 處 。

　 　 別 以 為 這 是 偶 然 。 相 同 經 歷 如 是 者 四 次 。 不 是 我 有 呼 風 喚 雨 之 能 ， 是 風 雨 的 主 一 直 在 看 顧 我 。

　 　 不 久 後 我 買 了 一 把 雨 傘 。 風 來 雨 去 ， 感 謝 風 雨 的 主 與 我 同 行 。

　 　 一 個 “ F”

　 　 大 學 三 年 級 時 ， 由 查 經 班 始 ， 新 的 教 會 準 備 成 立 。 同 時 ， 我 家 老 大 呱 呱 墜 地 。 那 學 期 我 修 五 科 加 一 課 實 驗 ， 縱 有 三 頭 六 臂 也 難 應 付 。 於 是 面 臨 取 捨 的 選 擇 。 老 婆 孩 子 是 一 定 要 照 顧 好 的 ， 餘 下 來 是 教 會 的 籌 備 和 學 業 的 壓 力 。 難 以 顧 全 ， 我 以 神 所 賜 的 自 由 選 擇 了 前 者 － － 背 起 十 字 架 跟 從 主 。

　 　 不 消 說 ， 那 學 期 的 成 績 是 焦 頭 爛 額 。 八 年 來 唯 一 的 “ F” ， 就 是 在 那 學 期 恭 逢 其 盛 。 大 學 的 平 均 分 也 因 那 學 期 的 表 現 被 拉 低 了 不 少 。 不 及 格 的 一 科 ， 也 只 好 下 學 期 重 修 。 成 耶 敗 耶 ， 我 自 己 完 全 釋 然 。 因 為 平 安 與 喜 樂 並 不 因 學 業 上 的 挫 折 離 我 而 去 。 教 會 成 立 了 ， 老 婆 孩 子 也 健 康 。 我 相 信 自 己 聰 明 地 使 用 了 自 由 。

　 　 事 情 並 沒 有 就 此 打 住 。

　 　 我 以 平 均 分 3.01於 1991年 大 學 畢 業 。 那 年 頭 適 逢 經 濟 蕭 條 ， 名 牌 大 學 畢 業 也 不 好 謀 職 業 。 於 是 不 甘 後 人 ， 一 口 氣 寄 出 十 份 表 格 十 張 支 票 ， 申 請 十 所 不 同 的 研 究 院 。 反 正 就 職 不 易 ， 那 就 在 學 校 裡 呆 著 吧 。 不 料 所 有 答 覆 都 讓 我 倒 抽 一 口 涼 氣 ： 拒 收 ！ 客 氣 點 的 還 說 祝 您 好 運 ， 肚 腸 直 的 乾 脆 告 訴 我 說 閣 下 的 平 均 分 嘛 太 那 個 … …

　 　 一 天 ， 忘 了 為 什 麼 事 ， 我 悶 悶 不 樂 地 回 學 校 。 在 我 們 系 大 樓 走 廊 上 碰 到 系 裡 主 管 研 究 生 的 老 師 。 她 劈 頭 就 問 我 ： “ 想 當 教 學 助 理 嗎 ？ ”

　 　 我 有 點 兒 摸 不 著 頭 ， 說 ： “ 我 還 沒 進 研 究 院 呢 。 ”

　 　 “ 你 打 算 進 嗎 ？ ”

　 　 “ 打 算 。 可 … … ” 僧 多 粥 少 ， 研 究 生 甚 熱 衷 教 學 助 理 一 職 。

　 　 “ 跟 我 來 。 ” 她 把 我 帶 到 辦 公 室 ： “ 這 是 研 究 院 入 學 申 請 表 。 你 的 平 均 分 偏 低 ， 準 備 考 GRE吧 。 下 學 期 你 當 集 成 電 路 實 驗 的 助 教 好 了 ， 他 們 會 付 你 數 百 塊 酬 金 。 ” 這 是 送 上 門 的 職 位 。

　 　 我 以 差 不 多 1500分 的 GRE被 錄 取 進 研 究 院 。 在 似 是 四 面 楚 歌 的 境 況 中 ， 我 看 到 原 來 慈 愛 的 神 早 就 預 備 好 道 路 了 。

　 　 在 研 究 院 的 日 子 ， 我 由 實 驗 助 理 到 授 課 助 教 ， 有 机 會 把 大 學 裡 學 過 的 知 識 鞏 固 一 次 ， 有 些 本 來 模 糊 不 清 的 概 念 因 此 也 弄 通 了 。 這 對 我 現 在 的 工 作 甚 有 裨 益 。 擔 任 的 課 程 多 了 ， 酬 金 也 多 了 。 系 裡 還 把 我 的 學 費 全 免 掉 。

　 　 在 人 人 都 提 心 吊 膽 的 經 濟 蕭 條 當 中 ， 我 倒 突 然 變 得 豐 富 起 來 。 知 識 鞏 固 了 ， 收 入 增 加 了 ， 不 是 雙 喜 臨 門 是 什 麼 ？

　 　 我 相 信 神 是 挺 幽 默 的 ， 他 透 過 在 一 個 信 徒 身 上 的 作 為 幽 了 社 會 一 默 。

　 　 我 還 沒 畢 業 ， 就 讓 現 在 的 公 司 給 請 去 了 。 我 不 過 為 主 背 了 一 次 “ F” 的 十 字 架 ， 他 報 還 我 研 究 院 順 利 的 日 子 ， 還 有 一 大 堆 的 “ A” 。

　 　 成 敗 得 失 ？ 盡 在 信 實 神 的 掌 管 中 ！ 信 靠 順 服 就 是 了 。 屬 天 的 平 安 是 世 間 的 成 與 敗 無 法 提 供 的 。

　 　 小 不 點

　 　 上 面 提 到 我 家 老 大 ， 順 便 再 費 點 兒 筆 墨 。

　 　 得 知 將 有 小 不 點 不 期 而 至 ， 恭 喜 之 後 ， 也 有 很 多 好 心 人 擔 心 。 因 為 對 我 們 這 一 對 學 生 夫 妻 來 講 ， 馬 上 要 面 臨 的 是 一 筆 猶 如 天 文 數 字 的 醫 藥 費 。 當 時 我 們 夫 妻 都 沒 有 醫 療 保 險 。 好 心 人 們 在 擔 心 之 下 給 我 們 好 心 的 建 議 ： “ 非 其 時 也 ， 應 當 如 此 這 般 。 ”

　 　 我 感 謝 好 心 人 們 的 好 心 。 可 基 督 徒 應 是 義 人 ， 得 以 神 絕 對 的 義 為 義 。 我 知 道 神 要 我 們 倚 靠 他 ， 對 太 太 說 ： “ 神 給 了 你 我 一 個 寶 貝 ， 你 還 怕 他 不 能 養 活 小 不 點 ？ ” 想 起 神 的 應 許 ， 牙 一 咬 ， 斬 釘 截 鐵 ： “ 要 ！ ” 我 知 神 掌 管 前 路 。

　 　 於 是 孕 照 懷 ， 書 照 唸 ， 餐 館 照 幹 ， 神 照 敬 拜 。

　 　 神 差 來 了 天 使 。 她 是 一 位 黑 人 護 士 ， 與 我 們 素 昧 平 生 。 但 在 診 所 裡 一 看 到 我 們 ， 她 就 把 我 們 領 到 政 府 的 社 會 工 作 人 員 ﹙ social worker﹚ 那 裡 。 社 工 問 了 我 們 ， 她 就 把 我 們 領 到 政 府 的 社 會 工 作 人 員 那 裡 。 社 工 問 了 一 大 堆 問 題 又 填 了 一 大 堆 表 ， 然 後 給 我 們 一 張 卡 ， 讓 我 們 下 次 掛 號 的 時 候 出 示 。

　 　 下 次 再 來 ， 照 社 工 吩 咐 的 做 了 ， 然 後 掏 出 錢 包 準 備 交 費 。 掛 號 小 姐 斜 了 我 們 一 眼 ， 好 像 奇 怪 我 們 這 麼 不 通 世 事 。 “ It's free（ 免 費 ） 。 ”

　 　 “ 什 麼 ？ ” 我 們 吃 驚 不 少 ， 半 天 做 聲 不 得 。

　 　 所 謂 天 塹 變 通 途 ， 便 是 如 此 。

　 　 自 產 前 檢 查 到 產 後 護 理 到 我 們 有 醫 療 保 險 ， 小 不 點 的 生 產 和 醫 療 費 用 全 免 。

　 　 就 這 樣 ， 在 神 免 費 的 恩 典 中 ， 我 家 添 了 個 八 磅 的 小 不 點 。 可 愛 極 了 。 祖 父 母 和 外 公 外 婆 說 到 小 不 點 時 ， 眼 睛 都 變 了 兩 條 線 ！ 想 想 要 是 聽 從 了 好 心 人 的 建 議 ， 小 不 點 只 會 永 遠 是 一 個 傷 心 的 回 憶 ， 公 義 的 神 也 絕 不 會 在 這 事 上 稱 我 們 為 義 。 一 個 來 自 神 的 祝 福 ， 也 將 因 此 被 以 好 心 掩 蓋 人 性 裡 的 詭 詐 的 人 ， 糟 塌 成 為 他 們 生 命 中 一 個 永 遠 的 污 點 。

　 　 事 情 還 沒 有 就 此 打 住 。

　 　 有 些 過 來 人 警 告 說 ： 小 不 點 出 生 後 我 會 有 三 個 月 沒 好 覺 睡 。 哪 知 小 不 點 一 個 晚 上 都 沒 哭 鬧 過 。 她 傍 晚 七 點 吃 奶 後 ， 可 以 一 口 氣 睡 到 第 二 天 早 上 七 點 。 長 這 麼 大 沒 聽 說 過 誰 家 的 小 寶 寶 晚 上 不 哭 鬧 的 。 神 又 幽 了 過 來 人 一 默 。 他 知 道 我 們 的 辛 勞 而 格 外 地 看 顧 我 們 ， 好 讓 學 習 不 致 於 跟 不 上 。 小 不 點 幾 個 月 大 就 坐 在 搖 籃 裡 到 教 會 去 了 。 她 不 懂 讀 經 ， 不 懂 証 道 ， 可 就 是 安 靜 地 坐 著 ， 不 哭 也 不 鬧 。 後 來 大 了 一 點 ， 眾 人 唱 詩 歌 ， 她 也 以 她 的 童 聲 隨 和 ， 抑 揚 頓 挫 ， 逗 得 大 家 一 邊 唱 一 邊 忍 俊 不 禁 。 我 想 ， 這 是 一 個 孩 童 喜 樂 的 頌 歌 ， 神 所 悅 納 的 。

　 　 沒 有 不 說 她 乖 的 。

　 　 她 今 年 九 歲 了 ， 身 材 健 碩 ， 有 乃 父 之 風 。 不 久 前 ， 她 升 格 當 了 老 二 的 姐 姐 。

　 　 後 語

　 　 信 耶 穌 最 大 的 祝 福 ， 對 我 來 說 ， 是 生 命 的 改 變 。 物 質 上 的 滿 足 倒 好 像 不 那 麼 重 要 了 。 因 此 我 自 己 輕 易 不 會 在 他 人 跟 前 數 說 物 質 上 的 祝 福 。 試 想 世 上 什 麼 比 永 恆 更 有 價 值 呢 ？

　 　 以 上 說 的 只 是 那 八 年 裡 的 二 三 事 。 信 主 十 五 年 中 ， 神 的 帶 領 豐 盛 著 。

　 　 我 常 常 在 夜 深 人 靜 的 時 候 ， 以 先 賢 在 二 千 多 年 前 說 過 的 感 恩 話 語 向 神 感 恩 ： 數 千 年 來 ， 你 沒 有 離 開 過 你 的 子 民 。 十 五 年 來 ， 你 沒 有 離 棄 過 我 。 “ 每 早 晨 這 都 是 新 的 。 你 的 誠 實 ， 極 其 廣 大 。 ” （ 《 耶 利 米 哀 歌 》 3： 23） □

　 　 作 者 來 自 廣 東 省 ， 在 美 國 讀 電 機 碩 士 ， 現 任 德 州 摩 托 羅 拉 公 司 的 主 任 工 程 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