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 建
兩 張 超 速 罰 單來 北 美 九 年 啦 ， 自 詡 為 老 北 美 。 不 管 白 人 、 黑 人 、 印 第 安 人 還 是 香 港 仔 ， 惹 惱 了 本 大 爺 ， 也 會 像 《 北 京 人 在 紐 約 》 結 尾 戲 中 王 啟 明 一 樣 ， 玩 世 不 恭 地 中 指 朝 上 ， 報 復 羞 辱 對 方 一 番 。 這 當 然 是 我 信 主 前 的 雕 蟲 小 技 。 那 時 當 然 更 不 明 白 ： “ 說 謊 言 的 嘴 為 耶 和 華 所 憎 惡 ， 行 事 誠 實 的 為 他 所 喜 悅 ” （ 《 箴 言 》 12： 22） 。 幾 年 前 我 經 常 開 車 送 兒 子 去 學 琴 。 有 天 黃 昏 出 車 遲 了 ， 有 點 趕 急 ， 加 大 油 門 趕 路 。 突 然 在 一 條 僻 靜 路 邊 蹦 出 個 警 察 ， 截 住 我 的 車 ， 抄 了 車 牌 和 駕 照 ， 遞 上 一 張 超 速 駕 駛 罰 單 ， 罰 100元 。 旁 邊 另 位 警 察 還 躲 在 樹 後 ， 聚 精 會 神 地 用 測 速 儀 想 多 逮 幾 個 倒 霉 蛋 。 我 心 中 非 常 沮 喪 ， 心 想 今 天 怎 麼 這 麼 晦 氣 ， 白 白 丟 了 100元 。 十 天 的 罰 單 期 限 很 快 到 了 ， 我 想 起 有 人 告 訴 我 ， 若 對 罰 單 不 服 可 以 提 出 上 訴 。 加 拿 大 警 察 大 多 很 忙 ， 一 般 沒 空 出 庭 ， 這 樣 你 就 算 勝 訴 ， 可 免 去 罰 款 。 有 哥 兒 們 就 是 這 樣 幹 的 ， 占 了 小 便 宜 。 我 想 何 不 一 試 ？ 我 填 了 上 訴 單 ， 不 久 接 到 通 知 ， 安 排 在 一 個 月 後 的 某 一 天 下 午 一 點 鐘 出 庭 。 到 了 那 天 ， 我 衣 冠 楚 楚 地 提 前 一 小 時 到 市 交 通 法 庭 。 雖 是 第 一 次 打 洋 官 司 ， 告 的 又 是 洋 警 察 ， 卻 覺 得 勝 卷 在 握 ， 因 為 我 算 定 警 察 不 會 來 。 離 開 庭 前 15分 鐘 ， 一 陣 咯 咯 響 亮 的 高 筒 皮 鞋 聲 由 遠 而 近 ， 將 我 從 等 待 的 遐 想 中 驚 醒 。 我 算 定 不 會 來 的 兩 個 “ 喪 門 剋 星 ” 竟 然 準 時 來 了 ， 並 且 還 煞 是 威 風 神 氣 ， 各 自 手 中 都 捧 著 一 大 疊 黃 頁 記 錄 。 我 呆 若 木 雞 ， 心 想 你 兩 小 子 真 是 吃 飽 沒 事 幹 ！ 溫 哥 華 那 麼 多 販 毒 、 人 蛇 、 盜 竊 的 大 案 不 去 抓 ， 跑 來 出 哪 門 子 庭 哪 ！ 人 証 物 証 俱 在 ， 我 還 打 什 麼 官 司 喲 。 廣 播 響 了 ， 傳 我 的 號 碼 出 庭 入 席 。 我 端 坐 在 原 告 席 上 ， 兩 個 “ 剋 星 ” 則 坐 在 左 邊 被 告 席 上 。 正 前 判 決 席 上 ， 正 襟 危 坐 著 一 位 蠻 威 嚴 的 中 年 女 法 官 。 這 種 小 型 交 通 糾 紛 不 用 什 麼 陪 審 團 。 法 官 台 前 除 了 些 許 應 有 的 文 件 ， 就 是 一 本 靜 默 無 聲 的 黑 封 皮 聖 經 。 法 官 按 慣 例 問 了 我 姓 名 、 年 齡 、 住 址 後 ， 突 然 單 刀 直 入 ， 直 截 了 當 地 問 我 ： “ 你 到 底 有 沒 有 開 快 車 ？ ” 看 著 台 前 那 本 黑 亮 的 聖 經 ， 我 那 時 雖 “ 徹 底 的 唯 物 主 義 者 是 無 所 畏 懼 的 ” ， 但 心 裡 還 是 有 點 虛 。 時 間 不 容 我 猶 豫 ， 心 一 橫 ， 一 個 “ No” 字 脫 口 而 出 。 “ You are free， ” 法 官 說 。 完 了 嗎 ？ 我 迷 迷 糊 糊 地 出 了 庭 ， 嘀 咕 著 這 葫 蘆 裡 賣 什 麼 藥 。 一 位 秘 書 模 樣 的 小 姐 出 來 後 ， 我 趕 緊 攔 住 她 。 “ 你 勝 訴 了 ， 不 用 交 100元 了 ， ” 她 說 。 我 茫 然 了 ， 加 拿 大 的 法 庭 這 麼 容 易 賴 帳 ， 一 分 鐘 不 到 ， 不 就 是 一 個 “ No” 字 麼 ！ 事 隔 半 年 不 到 ， 在 我 每 天 上 下 班 的 過 海 橋 下 橋 坡 轉 彎 處 ， 我 注 意 到 又 老 有 幾 個 警 察 ， 故 技 重 演 ， 躲 在 路 邊 用 測 速 儀 照 。 我 不 敢 怠 慢 ， 每 次 倍 加 小 心 ， 戰 戰 兢 兢 地 過 這 獅 子 口 。 有 一 天 我 還 是 被 截 住 了 ， 不 由 分 說 ， 同 樣 是 100元 的 罰 單 。 我 非 常 生 氣 ， 這 次 我 真 的 沒 開 快 車 呀 。 故 技 重 演 ， 上 訴 唄 。 一 切 照 上 次 的 程 序 辦 理 ， 我 又 收 到 通 知 ， 約 定 一 個 月 後 某 一 天 下 午 出 庭 辯 護 。 我 自 己 都 有 點 不 好 意 思 ， 怎 麼 盡 是 我 開 快 車 出 庭 上 訴 呢 ？ 但 這 次 我 是 真 冤 枉 的 ， 我 安 慰 自 己 。 為 了 避 免 遺 忘 ， 我 還 特 意 將 出 庭 時 間 地 點 記 在 家 裡 客 廳 醒 目 的 大 掛 曆 上 。 有 天 晚 上 ， 我 正 高 興 地 吃 晚 飯 ， 突 然 一 驚 ， 糟 了 ， 昨 天 下 午 我 沒 出 庭 去 說 “ No” 。 天 哪 ， 我 忘 了 ， 忘 得 乾 乾 淨 淨 ， 忘 得 徹 徹 底 底 。 不 幾 日 ， 交 通 法 庭 來 了 書 面 正 式 通 知 ， 風 水 輪 流 轉 ， 這 次 竟 是 我 缺 席 。 我 無 可 奈 何 ， 一 文 不 差 地 交 出 100元 。 “ 人 心 多 有 計 謀 ， 惟 有 耶 和 華 的 籌 算 才 能 立 定 。 ” （ 《 箴 言 》 19： 21） 我 混 過 了 人 的 裁 決 ， 卻 沒 有 逃 過 信 實 的 “ 按 公 義 判 斷 ” （ 《 箴 言 》 30： 19） 。 “ 若 有 一 文 錢 沒 有 還 清 ， 你 斷 不 能 從 那 裡 出 來 。 ” （ 《 馬 可 》 5： 26） 三 次 撞 車人 的 天 性 自 私 ， 喜 歡 佔 便 宜 ， 做 不 誠 實 的 事 。 有 次 我 的 車 停 在 大 樓 車 庫 自 己 的 車 位 上 ， 車 尾 後 檔 樑 無 緣 無 故 被 人 撞 離 了 車 身 。 從 相 鄰 泊 車 位 上 黑 人 的 大 麭 包 車 的 撞 痕 判 斷 ， 肯 定 是 他 的 “ 傑 作 ” 。 可 那 位 黑 兄 不 認 帳 ， 又 沒 逮 個 正 著 ， 卻 也 奈 何 他 不 得 。 過 了 不 久 ， 我 去 Costco店 買 東 西 。 出 來 時 ， 天 有 點 陰 雨 ， 停 車 場 很 滑 。 我 買 的 東 西 很 多 ， 飲 料 、 罐 頭 、 食 品 ， 滿 滿 一 大 車 ， 很 沉 。 我 推 著 購 物 車 向 我 的 車 位 緩 緩 走 去 。 不 料 ， 購 物 車 突 然 控 制 不 住 ， 向 下 坡 滑 去 ， 沿 途 叮 哩 光 噹 ， 飲 料 麭 包 、 罐 頭 滾 了 一 地 。 我 竭 盡 全 力 拉 住 那 個 小 怪 物 ， 最 後 還 是 剎 不 住 。 砰 的 一 聲 撞 在 別 人 的 車 上 ， 將 後 車 燈 撞 壞 了 。 我 異 常 惱 喪 ， 不 知 所 措 。 旁 觀 的 一 位 白 人 婦 女 過 來 對 我 說 ， 你 應 該 留 下 電 話 、 住 址 ， 賠 償 別 人 撞 壞 的 車 燈 。 我 隨 口 答 到 “ Yes， I will。 ” （ “ 我 會 ” ） 待 我 將 散 落 的 東 西 收 拾 好 ， 發 現 車 主 還 沒 來 ， 圍 觀 的 幾 個 人 也 走 了 。 賠 還 是 溜 ， 我 躊 躇 不 決 ， 心 智 混 亂 。 最 後 想 起 了 上 次 被 “ 老 黑 ” 撞 車 的 事 ， 終 於 溜 之 大 吉 。 兩 星 期 以 後 ， 我 發 現 自 己 右 後 車 燈 也 被 不 偏 不 倚 地 撞 壞 — — 竟 然 是 我 太 太 去 Costco同 樣 地 點 買 東 西 ， 倒 車 時 自 己 撞 在 一 輛 大 卡 車 的 前 輪 上 ！ 太 太 來 北 美 九 年 ， 八 年 的 安 全 駕 車 老 手 ， 除 了 頭 一 年 出 點 小 問 題 ， 從 未 出 差 錯 。 我 一 聽 ， 心 裡 豁 然 明 白 。 這 正 應 驗 了 聖 經 上 的 一 句 話 ： “ 心 中 背 道 的 必 滿 得 自 己 的 結 果 。 ” （ 《 箴 言 》 14： 14） “ 公 道 的 天 平 和 秤 都 屬 耶 和 華 ， 囊 中 一 切 法 碼 都 為 他 所 定 。 ” （ 《 箴 言 》 16： 11） □ 作 者 現 住 加 拿 大 溫 哥 華 ， 做 財 務 會 計 工 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