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無袂
考試不及格的人他是十九世紀最偉大的代數幾何學家，但是僅大學入學考試就考了五次。每次失敗，都是因為數學考不好。他差點兒大學畢不了業，每次考不好，也都是因為數學。他大學畢業後考不上研究所，還是因為數學。數學是他一生的摯愛，而數學考試，則成了他一生的惡夢。 但是，數學上的“共軛矩陣”是他提出的。人類一千多年來一直解不出的“五次方程式的通解”，是他找到的。自然對數的“超越數性質”，是他証明的。他的一生好像在鼓勵我們：不會考試的人，可以有成功的人生。 氣瘋數學老師他的名字叫埃爾米特（Hermite），出生在1822年的法國洛林（Lorraine）地區。他的爸爸是逃避“巴黎公社”追捕的傑出工程師。他的媽媽，在當時則以敢在戶外穿長褲不穿裙子而馳名方圓數里，兇悍地管理著鐵礦場的礦工。 埃爾米特在七個孩子中排行第五，生下來就右腳殘疾，需扶拐杖行走。他身上有著母親強悍的血統，專愛在課堂上和老師辯論。 他特別痛恨考試。尤其是老師看他考不好，就用木條打他的腳，他恨死了。他後來寫道：“學習是用頭腦，又不是用腳，打腳有什麼用？打腳可以使人頭腦更聰明嗎？” 他的數學考得特別差，原因是他的數學特別好。他花了大量時間去看數學大師，例如牛頓、高斯的原著，他認為在那里才能找到真正的數學的美。 數學老師更被他氣得發瘋，因為他說：“數學課本是堆垃圾，數學成績好的人，都是些二流頭腦，因為他們只懂得搬垃圾。” 年年依舊不及格埃爾米特從十八歲起，就開始一次又一次地參加巴黎綜合工科技術學院（Polytechnique）的入學考試。屢戰屢敗之際，他遇到一位“伯樂”－－數學老師查理德。查理德相信埃爾米特是數學天才，但他也告訢埃爾米特，只有天分是不夠的，“你需要上帝的恩典，與完成學業的毅力，才不會被你認為是垃圾的傳統教育犧牲掉。”埃爾米特聽了他的話，終于在第五次入學考試中以“吊車尾”的成績通過。 進入技術學院一年後，埃爾米特轉到文學系，文學系的數學己經容易很多了，可是他還是不及格。他的興趣全放在了數學的開創性研究上。他在法國的數學研究期刊《純數學與應用數學雜誌》發表了“五次方程式的思索”，提出了五次方程式正式解法，使整個數學界為之震惊。 勉勉強強地大學畢業了以後，埃爾米特由於不會考試，無法繼續升學，只好找了份批改學生作業的助教工作。這份工作，他做了幾乎二十五年。儘管他在這二十五年中發表了代數連分數理論、函數理、方程論……已經名滿天下，但是不會考試，沒有高等學位，就只能繼續批改學生作業。社會現實對他就是這麼殘忍、愚昧。 三角証明的世界一直到1870年，埃爾米特四十九歲時，巴黎大學才請他去擔任教授。此後的二十五年，幾乎整個法國的大數學家都出自他的門下。我們無從得知他在課堂上的授課方式，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沒有考試。 什麼是埃爾米特前行不輟的動力？後人評述有三大原因：妻子的理解、行家的欣賞、信仰的支持。 埃爾米特死于1901年1月4日。他晚年寫道：“三角幾何是永恆的，是不朽的。自然界裡沒有任何一個東西是絕對三角形，但是在人的頭腦中卻存在著完美、絕對的三角形，衡外面的形形狀狀。”“三角幾何的存在，証明永恆不變的世界的存在。”□ 本文改編自張文亮的〈數學成績最爛的數學大師〉，選自《我聽見石頭在唱歌》，校園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