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 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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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快到了，我來回幾次看看冰箱裡的東西，想不到什麼法寶可以弄個起碼吃得下的晚餐。 丈夫回來了，我一把抓住他，告訴他再不去超級市場，就不得不要“禁食”了，因為冰箱裡實在沒什麼東西可吃了。他面有難色地說：很多功課要做呀！去一趟市場，選購、排隊、付款、來回車程，最少兩小時，在這個分秒必爭的讀書時刻，兩小時太奢侈了。 巧婦難為無米炊？ 不要自憐了，總好過“第三世界”沒飯吃的家庭呀！ 從前聽聞在外國不會開車等於跛子的比喻，我算是領教到了。兩餐“不穩定”是其次，不能帶孩子去同學的生日會啦，不能去課外活動、家長會啦，不能讓孩子有正常的社交活動，真讓我很遺憾。而最痛苦是我不能隨時出去走走見見朋友，或買些喜歡的東西。於是，考車牌（即駕駛執照）成了十萬火急的大事。 於是，我向上帝禱告：如果我沒有車牌，很影響生活，你知道的。孩子困在家，不可以去公園，去戶外活動，探同學，參加生日會，她們的童年欠色彩呀！我呢，我想幫助人呀，我想探有病的，孤單的，需要幫助的，我想向未信的傳福音，但，我困在家，做什麼好呢？如果上帝你有另一些提議，請告訴我。 有天早上，剛好是丈夫放假的日子，我告訴他想去考車牌。他很愕然地問：你學了幾次？ 我說；幾次不重要，我有信心。而且我不想再等了，看樣子就快到下雪天了，難道要等到明年？我不想犧牲孩子和我的正常生活。 他說別的東西可以任性，開車不是說笑的，生命攸關呀。 那麼我去祈禱，等一下出來再告訴你今天是否適合去。 我在床沿跪下，抬頭望著窗外陽光普照的藍天，感覺一陣溫暖。向來我問父親要東西，如果合理的，他一定給我，如果他能力不及，也想盡辦法為我弄回來。今番我求的是比我老父擁有更多、更富貴的天上的父，我相信他的愛更大更多，他也更有辦法。 我說：你知道我需要什麼，你知道我不想加重丈夫的擔子，我想幫助你的神學生專心讀書，我可以有個車牌分擔他的工作嗎？我可以過正常的生活嗎？ 丈夫望著我興緻勃勃地從臥室出來，知道就算白走都要去一趟了。 我在等候考試期間，很平靜，滿有信心。倒是丈夫很不安寧，他輕輕地說，不要勉強，若沒有把握，就趕快折返回來。 考官叫我的名字了，他有點像聖誕老人，長鬍子，胖胖的，很友善，他看來很開心，一邊吹口哨，一邊揮動車匙，我的心定了，信心增加了一半。 無風無浪，我平安回到試場，在入口看見憂心戚戚的丈夫。他一見我，臉容即刻寬鬆了，我問他有沒有為我祈禱，他說，有呀，求神讓你平安歸來。 我合格了。他不相信地望著我。我說，天父一定會幫我的，他知道我們需要過正常生活，他知道他的神學生需要助手。 丈夫說你是否覺得上帝偏愛你？ 我說，我要大屋，他不會給我，區區一個車牌，算啦。他從來都是送一些小禮物給我而已。 講完之後，有些歉意，即刻祈禱認罪，想著這是個豐富年代，正如我送什麼給女兒，她都沒有存感激的心接受，上帝明白的，他不會怪我。□ 作者來自香港，現住芝加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