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恩典的翅膀

          ──《恩典多奇异》读后感   玛 歌

    

       它(恩典)包含了福音的精髓,如同一滴水含着整个太阳的影像。世人如此渴求恩典,竟认不出什么才是真正的恩典……在这流离失所,没有停泊处的社会,恩典是投下信仰之锚的最好地方。"

   ──杨腓力《恩典多奇异》

  

  诡异之画

  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荷兰画家Pieter Aertsen(1508-1575),画过一幅名为〈耶稣与行淫的妇人〉的作品。

  乍看之下,这幅图画漂浮着虚幻诡异的昏黄色泽。圣经《约翰福音》第八章这一幕,被画家安置在画幅的左后方。行淫被捕的女人,身着白衣,双手紧握,低斜着头站立在耶稣面前。周围一些白发蓄须的年长者,热切关注着将要宣判的刑罚。而耶稣却弯下腰,用手指在地上写东西。这是圣经记载耶稣书写的唯一场面。但是, 选择写在沙地上,知晓人的足迹、风吹、雨淋,转瞬就会消抹 所写的字迹。

  图画的前景是一个市集,散布在地的陶器与大大小小的竹篮子当中,是或蹲或站的农夫、农妇们。他们僵硬、自以为是的面孔朝向不同的角度,但怪异的是,他们的眼睛却都歪侧着朝向观众。眼神中流露不安与猜忌,彷佛深怕心里隐藏的幽暗,被谁揭露出来。

  画家运用超写实的手法,展现超越时空的主题。身着古罗马服装的圣经人物,和十六世纪当时的市集景像,共处同一时空。从理性的观点来看,这样的邂逅是完全不可能。可是,或许也有人能了解Pieter Aertsen 所营造的世界,相信人性喜欢藉由控诉他人来掩饰自己内心黝暗的特性,并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有所更改。

  画家在创作这一幅艺术品的时候,怀的是怎样怜恤、恩慈的心思啊!

  两种分类

  杨腓力(Philip Yancey)在他的着作《恩典多奇异》(What's So Amazing About Grace)中指出,虽然约翰并没有记载耶稣在沙上写了什么,但是德弥耶(Cecil B. DeMille)凭藉自己的猜测,在他的耶稣生平影片里,描绘耶稣正在沙上点出不同的罪:奸淫、杀人、骄傲、贪婪、欲念……

  每当耶稣一下笔,就有几个法利赛人面有愧色地走开。他们原本想要陷害以恩慈远近驰名的耶稣,却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荒而逃。最后,耶稣开口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然后, 又弯腰下去画字,而那些控诉的人,由老到小,一一都溜走了。

  此时,耶稣对等着被处决的惊恐的女人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杨腓力认为耶稣在这里把原先的两类人──罪人与义人,换成另外两类人:认错的罪人与不认错的罪人。而在这个故事中,有罪的女人才是最接近神国的人,因为只有她心存战惊,卑微,毫无藉口地伸出双手,领受神饶恕的恩典。

  人性桎梏

  众多文艺创造者的心海中,都有一个让他们终生潜心描摹的人生主题:像希望、爱、人性的幽暗、对幸福的追寻或幻灭……而对美国作家杨腓力而言,唤醒世人侧耳倾听恩典的美妙天籁,并从人性无恩的桎梏中释放出来,是他不断写作的动力。他觉得上帝召唤他成为心灵受伤者的声音,无论这些伤害是来自于人生或是教会。他愿意聆听他们孤寂的心声,并为他们诠释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疑惑。

  杨腓力是在美国南方极端保守、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教会中长大的。他的教会把抽烟喝酒、看电影视为极严重的罪。女人不可化妆、戴珠宝,星期天不能看报纸、运动、看运动节目。在杨腓力幼小的心灵里,认为只要遵守这些规则,就能成为一个非常属灵的基督徒,并且赢得教会、上帝的认可。

  而当第一家黑人迁入那一区,三K党在他们家前院草坪上烧起十字架。教会的人,包括杨腓力,高兴得发笑。

  杨腓力还耸耸肩跟朋友说:“该杀,谁要他们来惹麻烦!"他的教会曾经捐献巨款支援远在非洲的宣教士,然而,却不肯让黑人踏进教会大门一步。

  后来,这样严厉、无恩的教会经验,迫使杨腓力用诚实的态度省察他的信仰。结果,他发现问题不在圣经的话语和神学,而是出自教会的扭曲和滥用。而他也终于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原来他骨子里竟是个披着福音反福音的伪君子。于是,藉由写作,他开始揭露这些从小困扰他的误差。

  隐密世界

  其次,杨腓力不但在理性上知道自己的无助,他还亲身经历了上帝恩典的爱抚。当他在圣经学院读书时,是大家眼中一位离经叛道的青年,但是,他却在内心感受到了美善和恩典。他常常趁着夜晚悄悄从宿舍潜逃,溜进学校的教堂。每晚他都会花上一小时,坐在那架九尺宽的史坦威大钢琴前,弹贝多芬的奏鸣曲、萧邦的前奏曲和舒伯特的即兴曲。

  就在那些宁静的夜晚里,尽管他身心都在困惑状态,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一个美善、满有恩慈与奇妙的隐密世界──“如云一般轻盈,如蝶翅一般扑朔。"

  在大自然界,在遍满茱萸的松林,在河边追逐飞翔的蜻蜓,或是在木头里面色彩斑斓的金龟虫里,他也找到证据──这世界的确壮丽,也有喜乐的痕迹。再加上亲身体验爱情,他的心突然饱涨爱意,不能自已。

  因此,他的心境起了转折性的纵跃,用鲁益师(C. S. Lewis)的话语来形容,即他经历“恩典的滴落"──这是内心深处的渴望突然被唤醒,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发现尚未寻见的一朵花之芬芳,尚未听见的音符之回音,尚未前访的一个国度的讯息。"

  随处痕迹

  《恩典多奇异》是一本全然真诚的书。这本书的完成,源自于杨腓力本人对恩典的迫切渴望:他想对恩典认识更多、了解更多、经历更多。当他想到自己波折不断的心路历程,蓦然回首,才明白,原来是寻求恩典的心,让他一直走下去。

  同时,他认为,渴求恩典也是人来教会的原因。然而,上帝的恩典并不局限在教会的四壁内。他在书中强调,恩典的痕迹随处可见,只要悉心观察,它就在你的周围。

  杨腓力试图在他书中,从基层开始,探讨恩典的本质。如果恩典是上帝的爱,降临到不配之人的身上,那又是怎样具体的表露呢?其次,如果基督徒是世界上唯一能够给予恩典的人,那我们又该如何在这个充塞着残酷与不饶恕的世界里,施予恩惠呢?在暴虐的纳粹集中营里,可否找到恩慈的蛛丝马迹?它能战胜三K党的凶蛮吗?至于被性丑闻缠身的柯林顿总统以及同性恋者呢?杨腓力在《恩典多奇异》这本书中,也提出许多强而有力的例子,见证恩典是足以扭转生命的力量。

  他引用的第一则故事,取自丹麦女作家凯伦 布里森(Karen Blixen)的一篇作品,〈芭比的盛宴〉(Babette's Feast)。这个故事于八○年代拍成电影,成为经典之作:

  芭比盛筵

  一个遗世独立的贫苦渔村,有一个白胡子牧师,带领着一小群严谨的信义宗信徒。信徒们都穿黑衣,只吃清水煮鱼,以及面包与水,再加一滴酒煮的面糊。他们定意,有朝一日要回到甜美的新耶路撒冷,而地上的生涯则看作是抵达天城前,不得不忍受的过程。

  十五年过去了,老牧师已去世,两个美丽的女儿已是迈入中年的老处女。她们想要继承亡父的事工,但是教会却面临四分五裂的窘况:欺骗、私通、怨怼、纷争等,诸多问题纷扰不停。

  有一天来了一位陌生的法国女子──芭比,两位姐妹好心收留她。芭比为她们工作了十二年。十二年后,芭比收到一封信,通知她赢了彩券,并且获得一万法郎!结果芭比用这笔钱办了一桌正宗的法国酒席,邀请村民参加。

  当晚,筵席的气氛似乎在呆板的村民身上产生神妙的效果。有人彼此认罪,有人重新和好,僵化多年的温情,缓缓在美丽的餐桌上流露,而没有一人不被触动。

  一位外出多年的将军,对着那群表情严峻的会友说了这段话:

  我们都听人说过恩典在宇宙间可寻见。然而出于人类的愚昧与目光短浅,我们竟以为属天的恩典是有限的……但是当我们眼目得开那一刻,我们看见也体会到,恩典是无限的。诸位亲朋好友,恩典无求于我们任何东西,而单单要我们充满信心等候领受,并心存感恩宣述。

  芭比这位陌生女子,在这群缺乏恩典气息的信徒中,生活了十二年。看着他们每个主日来听恩典的信息,却在日常生活中,想凭藉外表的敬虔和苦行获取神的喜爱。芭比的盛宴,就为着这一群苍老、顽钝的人而大肆铺张。

  杨腓力因此以他惯有的幽默笔调,为上帝的恩典作注解:它是免费、无附带条件、并且对方请客。

  翱翔蓝天

  《恩典多奇异》真是一本奇异的书,它能让你体验世人的饥渴,也能让你寻回信仰的精髓。

  杨腓力说:“恩典教导我们:神爱我们是出于 是怎样的一位神,而并非因为我们是怎样的人。"

  原来,这就是可以使我们在蓝天白云中翱翔的真理啊!

  作者现住美国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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