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恐怖事件后的心理健康问题 张忆家
常人的心理反应 二三十年前,向心理辅导人员求助的人,多半是因忧郁或焦虑。然而这十年来,求助者多因受到重大创伤后,应激机制(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出现了问题。因此,“9.11"惨况之后,亦不难想见各个阶层的人,会有深深的恐惧、无助、忧伤和脆弱感。 在恐怖事件之后最常见的反应,是面对陌生人或外国人的恐惧感(在“9.11"事件之后,对外国人的惧怕主要是对貌似中东的外国人的恐惧),这种症状称为 Xenophobia。 面对恐怖事件,一般人当即的反应是震惊和否定,这种目瞪口呆及麻木的反应,其实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措施。然而当震惊阶段过去之后,暴躁易怒、焦虑不安、紧张或忧郁都是常见的现象。在理智层面,对现场的记忆会重复出现,或在毫无防备之下,那些景象历历如绘,导致心跳加速、心悸甚或冒冷汗。有时注意力无法集中、拿不定主意、感觉混淆不清,睡眠不稳、三餐进食受干扰。 甚而进一步影响人际关系,有些人冲突迭起、有些人关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与外界鲜少来往。至于在躯体方面,头痛、胸口痛或呕心更是常见。而在经历恐怖事件之前就有的健康问题,在这种时刻可能会因过度的压力而每况愈下。 至于孩子的反应,虽随年龄而有所不同,但大体而言,孩子会害怕独处、黑暗,会哭泣、吸拇指(其实还包括其它退化行为,如已经不需包尿片的孩子突然尿起床来、不再吸手指的孩子又故态复萌),学业成绩退步、头痛、肚子疼、没有胃口、作恶梦、暴躁易怒、抑郁等。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在言谈之间,可能会冒出憎恨或愤怒的语句,相当消沉,甚或故意违抗父母或老师。
正确的处理方式 对此,应该怎么办呢? 就成人来说,在恐怖事件发生之后,因为媒体连日不间断的报导,一般人常把眼睛胶着在电视上。恐怖事件的悲惨性和含括性越大、与自己的关连性越大(例如亲人好友受到影响),这类连续的刺激(一连串重复间杂着少许新的资讯),对心理会带来的负面影响越大。如果可能的话,这类资讯的吸收得适可而止。 而且在这种时刻,需要告诉自己,得花一段时间,哀悼丧失的亲人、面对生活中的缺失,生活才可能恢复正常。可以与能了解、接纳自己的朋友深谈。但若他们自己也深处其境,自顾不暇,无法倾听我们的心声,则必要时我们应当寻求专业的心理辅导人士帮助。 有些人喜欢用谈话的方式一诉心声,有些人喜欢以写日记的方式,把困扰自己的事毫无保留地写下来。不管用什么方式,有管道可以一诉心曲是相当重要的。如果把所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股脑地往心里搁,对心理会是非常不健康的。 此外,如何恢复生活的常态(饮食、作息、运动等),避免在此时做重大的决定(转行、搬家等),想法子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设法提升自己的情绪等,都有所裨益。 至于那些因看太多、听太多而影响到注意力甚或睡眠的朋友,可能需要一些额外的方法。心理辅导的领域里常用“引导形像"(guided imagery),帮助人放松,其实说穿了,这和我们在属灵操练里的默想十分相同。 笔者常喜用《诗篇》二十三篇为蓝本,帮助受辅导的对象,去默想身为主的草场上的小羊,是什么滋味。这比一般的默想稍微深入一点的地方,是在于用各个感官来体验身为小羊的滋味。比方说,在默想之间夹杂着深呼吸时,想想看脚踩在有点湿湿的相当柔软的草地上是什么滋味,远山与草场上各种不同深浅的绿色给与视觉什么样的感受,在深呼吸之间闻到青草的滋味是什么感受等。 除了藉由感官帮助一个人完全放松自己之外,还可将思维的层面,专注在耶稣基督的身上。例如,可以问自己:“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我过去的经验,怎样体现了这句话?除了自身的经验之外,神在历世历代是如何丰盛地供给人甚或国家的需要的? 每当笔者追想神在历世历代的作为时,能体会到神仍然坐在宝座上, 仍然掌权。“大山可以挪开,小山可以迁移,但我的慈爱必不离开你,我平安的约也不迁移。" (《赛》54:10)这是怜恤我们的神说的。当神的话语临到我们时,我们真是可以经历到像断奶的孩子在母亲的怀中般的平稳安静。
孩子的注意事项 第一代华人常身在海外,心系祖国。许多人对发生在北美的大事略知一二,但对东南亚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以此一解乡愁。这种详知故乡事的态度没什么问题,但对于自己所居住的国家不但无法认同,而且还漠不关心的话,问题可就大了。“9.11"惨案虽发生在东岸,但那些事情在北美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发生。捐血、捐钱、做义工,这些利他(altrustic)的行为,不但能帮助我们由创伤之中快快恢复,也能促进我们对国家的认同。 恐怖事件发生之后,更能让人体会到生命的短暂与无常。在失去亲人时,除了怀念之外,最难面对的,是想到一些该做未做的事情,因而深感遗憾与内疚。笔者认为,无憾无悔的态度,有助于我们面对自己或他人的死亡。除了我们预备好面对神之外,我们与人和好、勇于认错、不可含怒到日落、让别人知道我们对他们的珍惜或鼓励等。采取每天都是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的态度,尽力而为,会帮助我们在面对他人或自身死亡时,少受内疚感的辖治。 至于孩子方面,其实他们的安全感完全系于父母亲的安全感。如果父母自己在此时此刻焦虑不安、暴躁易怒,孩子的状况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连续的报导对成人的心理健康有影响,那么把眼睛胶着在电视上,对孩子的害处更大。成人在讨论这些事件时,也需要注意到孩子是否在边上听,就算他们专心画画或做别的事,父母也需要注意,因为孩子不经意时听到的一、两句话,如果没有机会表达、宣泄的话,那一两句话的杀伤力,可能有雷霆万钧之力,因此在孩子面前说话要小心。 虽然父母亲无法百分之百了解,孩子到底知道多少恐怖事件的细节,但如果父母能利用一些问题,引孩子发问,让孩子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可由他们所说的话与问题,推断出来他们受影响的程度。当然肢体的接触可以帮助孩子觉得他们的小天地一如往常,对孩子的拥抱、触摸是可以帮助他们减低不安全的感觉的。同时肯定政府所采取的后续行动对恐怖事件有抑制作用,也对孩子有所帮助。 此外,带着孩子一起祷告,一一地为受害者、救援者、执政者甚或恐怖份子祷告。当我们为别人祷告时,注意力的焦点才可能由自己身上转到别人身上,就算自己的问题仍在,但当重心不在自己身上时,受自身问题困扰的程度也大为减低。 除了在心理方面,我们得帮助自己复原之外,更需要由信仰的角度,理解神的心意与世界的走向。我们要在传福音的事上尽心尽力。惟有当福音传遍全地,主耶稣再来的日子才可能近了。 作者来自台湾,在美国宾州费城Temple大学取得心理学博士学位。现在洛杉矶从事心理辅导工作,经常受邀在华人社区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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