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一和費墨的“手機”友誼

  
            天 嬰  
  

手機還是手雷

馮小剛執導的電影《手機》,不但引爆了所謂的“手機新思維”,即一定要確保:機不離人,人不離機,機在人在;凡是容易引起家庭糾紛的號碼及短訊,就更要一律立刻刪除。還帶來一種“嚴守一式的危機”,手機好像手雷,弄不好就會“自絕于人民”。有一位網友形容說:“手機忘帶,惴惴不安,怕洩露秘密,更怕別人找不到自己”。

手機讓人近得透不過氣,讓人們在私底下的所作所為,像埋下的一顆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發。

《手機》使信任產生危機,開始懷疑自己最親近的人。據稱,看完《手機》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妻子或未婚妻,開始查看丈夫或未婚夫的手機。以前是“你怎麼說就怎麼信”,現在可不能那麼不開竅了,要向李燕學習,先查通話記錄再說。

《手機》也讓人不得不反思友誼。嚴守一和費墨可謂一對好友,他們一起做“有一說一”的節目。費墨貢獻思想,嚴守一貢獻口才;費墨出書,嚴守一出力;費墨視而不見嚴守一情種四撒,騙了于文娟又哄沈雪;嚴守一泰然目睹費墨出軌,幫著他糊弄老婆李燕。費墨說:“這世界上最怕的事兒就是結盟”,但結盟正是他們倆兒“手機友誼”的寫照。

繁華熱情背後

培根說:“朋友可以從兩個方面提出忠告,一是關于品行的,一是關于事業的。”(培根《論友誼》)朋友在品行方面的苦口婆心及良言相勸,會幫助在迷霧中的人得安慰、得疏導。嚴守一在黑暗中享受著罪中之樂,他放縱的靈魂苦苦煎熬而無力自拔,作為朋友的費墨竟以“做人要厚道”輕描淡寫。同樣,在費墨對結髮二十年的妻子“審美疲倦”時,嚴守一也沒有絲毫的規勸。

“朋友是第二個‘我’。”在中國文化中,朋友雖居五倫之末,但也要具有彼此“了解、欣賞、信任、容忍、犧牲等美德”(梁實秋)。聖經也說:“當面的責備,強如背後的愛情。”(《箴言》27:5)。很可惜,在名利場上打滾的嚴守一和費墨,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更沒有時間和精力彼此規勸,能做的只是狼狽為奸。

“在沒有友誼和仁愛的人群中生活,那種苦悶正如一句古代拉丁諺語所說的:‘一座城市如同一片曠野。’”(培根《論友誼》)嚴守一和費墨是朋友,但他們的心是流浪的,彼此是陌生的,只能孤獨地在曠野悲泣號叫。

他們沒有心與心的交流,有的只是交易。嚴守一只關心費墨能不能寫出稿子,關心的只是“有一說一”的節目;費墨關心的則是嚴守一這個‘名嘴’能帶給他多少名利。嚴守一和費墨這種利益上的“志同道合”,不過是營造出來的表面的繁華和熱情,但實質卻是蕭條和抑鬱。

農業社會更好?

有人說:“手機使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費墨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還是農業社會好,現在人和人太近了。但嚴守一和費墨“近”得像是隔岸相望,看到的只是彼此虛幻的影子。

嚴守一在說謊不用打底稿的捆綁裡無法自拔。在他的字典裡,沒有真正的友誼,只有逢場作戲和應付。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閒情逸致和費墨傾訴。

費墨則活在“偽學者”的虛幻裡,無法面對內心的掙扎和挑戰。在他心裡,只有恐懼,沒有希望,他的面子使他成為一流的悲劇人物。

最終,嚴守一和費墨就是在這樣的孤獨中心力交瘁。費墨不辭而別,遠走他鄉;嚴守一淡泊名利,不問世事。只有友誼的挽歌回響著遺憾和淒涼。

梁實秋說過:“嚴格地講,凡是充分具備一個好朋友條件的人,他一定也是一個好父親、好兒子、好丈夫、好妻子、好哥哥、好弟弟。反過來亦然。”友誼是一種相互的委身與承諾。父母處處為兒女著想,兒女不忘父母養育之恩;好丈夫為妻子捨命,好妻子為丈夫無私奉獻;好弟兄彼此分擔痛苦,互相勸慰。

嚴守一和費墨,在他們各自的家庭舞臺上、在卸下面具的真實裡,卻只有對“我的欲望”無止境的追求和投入。一個無法放棄自我的人,怎會有“刎頸之交”呢?

我們生活在一個空前的“個人自掃門前雪”、以我為中心的時代。人們相信:只要我願意,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只要對我有利,沒有什麼是不能利用的;只要能來錢,沒有什麼是不能騙的。誠信已不再是做人的標準,朋友已廉價到了相互利用。友誼成為流浪兒,在現實和利益的曠野哭泣。

每一次看完《手機》,我都企盼,企盼費墨在遠走異鄉的旅途中,遇到一位接納他的益友,使費墨有勇氣面對過去,使他負荷超重的心得到釋放。聖經說:“朋友加的傷痕,出于忠誠;仇敵連連親嘴,卻是多餘。”(《箴言》27:6),我願意送這句話給費墨,願他找到真正的好朋友。

我也盼望嚴守一有一天能明白:“朋友乃時常親愛,弟兄為患難而生。”(《箴言》17:17)利益是友誼的仇敵,謊言是友誼的毒劑。願他有一天也能品嘗真正友誼的滋味。□

作者來自西安,現住加拿大多倫多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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