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耶 穌

　　做 為 一 個 畫 家 ， 我 很 想 為 自 己 畫 幅 自 畫 像 。 但 一 直 難 以 下 筆 ， 因 為 最 難 掌 握 自 己 的 神 采 。 神 采 是 心 靈 的 表 露 ， 而 心 靈 的 自 我 確 定 十 分 不 易 。 常 言 道 ： “ 人 貴 有 自 知 。 ” 說 起 易 ， 行 則 難 。

　　做 為 基 督 徒 ， 必 然 要 將 信 心 作 為 自 己 心 靈 的 內 容 。 我 在 苦 思 中 屢 次 與 其 它 畫 家 交 換 意 見 。 有 一 個 畫 家 譏 諷 道 ： “ 你 在 像 上 畫 個 十 字 架 ， 不 就 顯 明 是 基 督 徒 了 嗎 ？ ” 我 說 不 行 ， 因 為 這 反 而 顯 得 膚 淺 滑 稽 ， 裝 腔 作 勢 。 基 督 徒 有 的 是 主 內 的 安 詳 和 幸 福 ， 用 不 著 虛 張 聲 勢 做 表 面 功 夫 。 又 有 位 畫 家 說 ： “ 人 家 耶 穌 是 金 髮 碧 眼 的 老 外 ， 你 爹 娘 沒 生 你 那 般 樣 子 ， 你 又 怎 能 把 自 己 畫 得 像 他 ？ ” 我 的 確 懷 疑 過 中 國 人 是 否 能 被 一 個 “ 猶 太 人 ” 拯 救 ， 更 不 確 定 中 國 人 怎 能 像 耶 穌 。 那 畫 家 進 一 步 說 ： “ 我 們 中 國 人 就 喜 歡 自 己 像 財 神 爺 趙 得 勝 ， 他 是 我 們 中 國 人 嘛 。 ”

　　人 一 生 都 在 尋 找 自 己 。 此 言 絕 非 玄 妙 。 我 們 一 生 中 用 於 求 生 存 的 努 力 並 不 多 ， 追 求 財 富 、 地 位 等 額 外 之 物 的 努 力 占 了 絕 大 部 份 。 這 是 因 為 人 永 遠 要 通 過 與 他 人 比 較 來 確 定 自 己 ， 而 有 比 較 就 有 差 距 ， 有 差 距 就 有 不 滿 足 ， 因 而 無 休 止 地 追 求 ， 希 望 成 為 想 像 中 的 自 己 。

　　基 督 徒 則 追 求 耶 穌 的 形 像 。 一 個 人 心 靈 中 有 耶 穌 ， 耶 穌 就 活 在 他 身 上 ， 他 行 事 為 人 必 有 耶 穌 的 神 采 。 每 個 基 督 徒 都 有 這 種 恩 賜 。 著 名 雕 塑 家 米 開 朗 基 羅 曾 道 ： “ 我 把 所 塑 造 的 耶 穌 想 像 成 我 幻 想 中 的 自 己 。 ” 十 五 世 紀 德 國 著 名 畫 家 薩 斯 多 克 照 自 己 的 樣 子 畫 成 耶 穌 在 背 十 字 架 。 他 說 ： “ 我 正 是 要 做 這 背 十 字 架 的 人 。 ” 其 實 他 們 是 要 以 耶 穌 為 榜 樣 塑 造 自 我 。

　　我 在 美 國 路 易 斯 安 娜 州 的 一 個 小 鎮 上 ， 走 訪 過 一 個 黑 人 教 堂 。 堂 上 挂 著 一 張 以 黑 人 人 權 領 袖 馬 丁 • 路 德 • 金 為 模 特 的 耶 穌 像 。 人 們 在 馬 丁 • 路 德 • 金 的 身 上 看 到 了 基 督 ， 基 督 給 予 他 們 追 求 正 義 的 力 量 。

　　在 新 墨 西 哥 州 一 處 印 第 安 人 教 堂 中 ， 我 見 過 一 幅 以 印 第 安 人 模 樣 畫 的 耶 穌 像 ， 像 上 有 一 首 贊 美 詩 ， 是 畫 家 用 自 己 的 血 抄 的 ： “ 你 為 我 們 流 血 ， 我 們 也 用 血 表 達 對 你 的 愛 ， 血 與 血 相 匯 成 一 体 … … ” 看 到 這 ， 我 不 由 覺 得 耶 穌 是 印 第 安 人 。

　　最 令 我 感 動 的 是 一 部 中 國 清 朝 出 版 的 《 聖 經 》 。 插 圖 上 的 耶 穌 和 門 徒 都 是 身 著 漢 服 的 中 國 人 ， 耶 穌 畫 得 極 似 當 時 “ 唯 我 獨 尊 ” 的 孔 夫 子 。 這 是 因 為 畫 家 以 中 國 人 想 像 中 最 高 尚 的 形 象 來 描 繪 耶 穌 之 故 。 這 部 《 聖 經 》 使 無 數 中 國 人 從 自 身 生 活 中 得 到 見 証 ， 認 識 真 正 的 神 。 我 怎 能 不 覺 得 耶 穌 是 華 人 ？ 神 是 無 所 不 在 ， 無 所 不 能 的 。 他 的 愛 是 沒 有 種 族 、 國 籍 標 誌 的 ， 愛 他 的 必 像 他 。

　　在 聖 經 中 ， 耶 穌 從 來 不 讓 他 人 為 自 己 畫 像 。 他 是 用 奴 僕 的 模 樣 顯 現 在 人 們 面 前 的 。 他 要 人 們 認 識 他 真 正 神 的 樣 子 ， 從 中 得 救 ， 由 此 變 成 像 他 一 樣 ， 與 他 相 稱 。 基 督 徒 不 論 膚 色 、 種 族 ， 都 可 在 自 己 的 身 上 看 到 活 生 生 的 基 督 ， 在 精 神 內 涵 上 看 到 真 正 的 基 督 活 在 自 己 身 上 。

　　我 最 終 放 棄 了 作 自 畫 像 的 念 頭 。 我 要 用 生 命 與 信 心 把 自 己 畫 得 更 像 耶 穌 ， 那 才 是 最 真 實 、 永 恆 之 作 。 □

作 者 曾 多 次 參 加 北 美 和 中 國 的 美 術 展 覽 ， 現 居 美 國 洛 杉 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