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同 蘇
| 鬼 王 住 在 萬 聖 節 世 界 。 那 世 界 座 落 在 宇
宙 陰 暗 的 角 落 。 在 萬 聖 節 世 界 ， 沒 有 光 明 、 沒 有 生
氣 、 也 沒 有 感 情 。 天 是 鉛 灰 色 的 ， 如 同 鐵 板 一 樣 的
沉 重 。 地 也 是 鉛 灰 色 的 ， 如 同 鐵 板 一 樣 冰 冷 。 全 地
一 片 黑 暗 ， 唯 有 鬼 火 在 閃 著 幽 幽 的 磷 光 。 沒 有 生 氣
的 滋 潤 ， 地 上 寸 草 不 生 。 樹 木 也 枯 萎 著 ， 裸 露 著 光
禿 平 皮 的 軀 幹 。 沒 有 情 感 的 流 動 ， 空 氣 也 都 凝 結 ，
如 冰 如 石 。 在 這 幽 暗 寒 冷 的 世 界 之 隅 ， 鬼 王 忽 然 感
到 一 種 無 名 的 煩 惱 。 這 無 名 的 煩 惱 在 心 底 攪 動 著 ，
使 鬼 王 焦 躁 不 安 。 被 煩 惱 攪 擾 的 鬼 王 不 得 不 深 夜 獨
自 出 行 ， 以 排 遣 這 來 自 心 底 的 煩 惱 。 無 意 中 ， 鬼 王 闖 入 了 另 一 個 世 界 ， 一 個 完 全 不 同 的 世 界 。 晶 瑩 的 雪 鋪 滿 了 大 地 ， 白 色 的 雪 地 反 映 著 祥 和 的 燈 光 。 夜 空 中 回 蕩 著 兒 童 們 的 歡 笑 聲 ， 壁 爐 中 的 火 在 悄 悄 地 傳 送 著 溫 暖 ， 爐 邊 有 老 婆 婆 用 慢 聲 細 語 向 沙 發 上 的 孩 童 述 說 節 日 的 故 事 。 散 發 著 木 葉 清 香 的 聖 誕 樹 下 發 出 情 人 的 吻 聲 ， 融 融 的 燈 光 透 射 著 愛 侶 擁 抱 的 甜 蜜 。 飛 馳 而 過 的 火 車 留 下 快 樂 的 笑 語 和 興 奮 的 叫 聲 。 兒 童 們 投 擲 的 雪 球 和 他 們 奔 跑 的 足 跡 掩 沒 在 靜 靜 飄 落 的 雪 下 ， 只 有 長 著 葫 蘿 蔔 鼻 子 的 雪 人 獨 立 在 寂 靜 的 雪 原 上 。 這 裡 是 聖 誕 節 世 界 。 鬼 王 被 聖 誕 節 世 界 所 打 動 ， 心 的 深 處 翻 涌 著 無 以 名 狀 的 情 感 和 激 動 。 聖 誕 節 世 界 在 感 動 著 鬼 王 ， 而 鬼 王 卻 不 知 他 為 甚 麼 被 這 個 世 界 所 感 動 。 于 是 ， 鬼 王 仔 細 地 研 究 了 聖 誕 節 世 界 的 一 切 物 品 ， 小 心 地 採 取 了 有 關 聖 誕 節 的 一 切 樣 本 。 鬼 王 回 到 萬 聖 節 世 界 ， 命 令 群 鬼 按 照 樣 本 仿 制 聖 誕 節 的 物 品 。 每 一 件 物 品 都 有 詳 細 的 圖 紙 和 精 密 的 工 序 。 每 一 件 物 品 都 要 制 造 得 同 聖 誕 節 世 界 中 的 物 品 一 模 一 樣 。 聖 誕 節 到 了 ， 所 有 仿 造 的 物 品 都 制 造 完 畢 。 鬼 王 要 把 他 自 己 的 世 界 化 為 聖 誕 世 界 。 然 而 ， 鬼 王 的 聖 誕 節 是 一 場 徹 頭 徹 尾 的 惡 夢 。 那 些 嚴 格 按 照 聖 誕 節 物 品 仿 制 的 東 西 忽 然 化 為 鬼 魅 、 死 尸 、 怪 物 、 毒 蛇 。 鬼 王 在 萬 聖 節 世 界 創 造 聖 誕 節 的 嘗 試 完 全 破 產 了 。 為 甚 麼 鬼 王 的 嘗 試 會 破 產 呢 ？ 是 他 的 圖 紙 不 夠 詳 細 ？ 或 是 他 的 工 藝 不 夠 精 密 ？ 不 ， 全 都 不 是 。 鬼 王 嘗 試 的 破 產 是 因 為 在 他 的 整 個 嘗 試 中 缺 少 一 樣 東 西 。 只 要 缺 少 這 樣 東 西 ， 聖 誕 節 就 無 法 出 現 。 只 要 缺 少 這 樣 東 西 ， 聖 誕 節 的 物 品 都 會 失 去 聖 誕 節 的 意 義 。 這 樣 東 西 就 是 愛 。 愛 就 是 鬼 王 在 聖 誕 節 世 界 所 体 驗 到 卻 無 法 理 解 的 感 情 。 鬼 王 將 與 聖 誕 節 有 關 的 物 品 都 帶 回 了 萬 聖 節 世 界 ， 但 他 卻 不 能 把 他 所 無 法 理 解 的 愛 帶 回 萬 聖 節 世 界 。 而 沒 有 愛 ， 無 論 用 百 萬 件 、 千 萬 件 物 品 ， 也 無 法 創 造 出 一 個 聖 誕 節 ， 因 為 愛 是 聖 誕 節 的 精 髓 ， 愛 是 聖 誕 節 的 靈 魂 。 今 天 ， 舉 世 歡 慶 聖 誕 ， 但 世 間 又 有 幾 人 還 會 認 真 思 考 和 体 會 那 神 聖 的 誕 生 呢 ？ 一 千 九 百 九 十 八 年 前 ， 耶 穌 基 督 降 生 在 這 個 世 界 上 。 這 誕 生 意 味 著 至 善 的 上 帝 自 願 進 入 這 個 罪 惡 的 世 界 ， 用 自 己 的 生 命 和 鮮 血 ， 將 對 世 人 的 愛 印 在 十 字 架 上 。 “ 上 帝 就 是 愛 ” ﹙ 《 約 翰 一 書 》 4： 16﹚ 。 為 了 世 人 ， 無 限 自 甘 被 有 限 束 縛 ， 永 恒 情 願 被 死 亡 籠 罩 。 這 就 是 至 愛 ， 純 愛 。 世 間 還 有 甚 麼 東 西 能 超 越 這 愛 呢 ？ 當 我 們 的 感 官 在 盡 情 享 受 火 雞 的 可 口 ， 杉 樹 的 清 香 ， 禮 品 的 欣 喜 ， 彩 燈 的 悅 目 ， 我 們 是 否 記 得 聖 誕 的 主 角 ？ 那 于 斯 日 誕 生 的 純 愛 化 身 － － 耶 穌 基 督 ？ □ 作 者 來 自 北 京 ， 曾 就 讀 于 美 國 耶 魯 大 學 ， 現 在 美 國 康 州 牧 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