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學
不由悵然“人微言輕”,彷彿螻蟻,宛若滄海一粟,大漠一礫。 我生在水秀山青的膠州灣畔,打小便隨老父涉秦始皇擊水的海邊,跋出產天安門紀念碑石的浮山,逛“東方瑞士”的八大關,探蒲松齡《聊齋》“香玉”的南嶗古幽。大些個讀“旅行家”雜誌,好不羡慕徐霞客、馬可波羅,欽佩哥倫布、麥哲倫。十六歲時,克省克儉的高堂供我獨闖桂林。以後業從杏林,藉開會之際,遍訪海內名山大川,發表過不少遊記。末後留洋了,出沒於海外許多“天方夜譚”之境,童年的夢幻竟成現實。記得出國後的頭篇拙文刊在報章“繞著地球跑”欄目,不期六載後歸國省親,我果真環球一周了。 不論在黃山之脊、阿爾卑斯峰巒、田納西大霧山巔,還是長江三峽、萊茵、科羅拉多河壑,面對那嶙峋巍峨、層巒疊障,和洶湧澎湃,不息川流,吟“一覽眾山小”,誦“逝者如斯夫”,感慨“鬼斧神工”、“漏滴穿石”、“水到山開”。我留心到諸山皆有牡蠣遺痕,顯明高原曾是海床。人僅知其一:“板塊漂移”、“造山運動”使之崛起矗立,謂“滄海桑田”、“天地造化”,卻殊少知其二:此乃上帝埋下的“伏筆”,“我耶和華是創造萬物的,是獨自舖張諸天,舖開大地的”(《賽》44:24)。神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事就這樣成了(《創》1:9)。當挪亞的時候,滔滔洪水又一次淹沒,洗禮過世上最高的山,留下這印記證據直到如今。 不論在匡廬牯嶺翹首朝暉日出,倫敦橋欄飽餐夕陽晚霞,還是日內瓦湖畔遙望蒼穹星宿,尼加拉夜賞霓虹瀑布,凝目那磅薄恢宏、撩遐想、發深思的天体奇觀,嗟“此景祗應天上有”,詠“疑是銀河落九天”,感觸浩瀚深邃宇宙之無垠,以蠡測海人腦之有限。我懸梁刺股,研修過那理論:無數星辰系“大爆炸”所產生的“微粉”、“碎屑”,現仍繼續不斷向極遠膨脹擴張。多少年,星移斗轉,卻是這般井然,秩序不亂。但那引發“原爆”、並“若烹小鮮”的巨匠又在何方?幸有聖經曉喻:“你向天舉目觀看,見耶和華你的神為天下萬民所擺列的日月星,就是天上的萬象”(《申》4:19)。“神坐在地球大圈之上,地上的居民好像蝗蟲”(《賽》40:22),教人省悟這難以推諉的萬物之源頭。 不論在奧地利的皇室御圃,加拿大的國家公園,還是荷蘭的鬱金香之都,佛羅里達的大沼澤,覽不盡的花草樹木,爭妍鬥艷;數不清的飛禽走獸,千姿百態。叫絕這世界的絢麗旖旎,斑爛多彩,協調和諧。我注意到那植物的四季變化,動物的遷徙冬眠,動植物間的相生相剋,恁地精確有時,嘆服上主的刻意打造,匠心雕琢。各種生命哪裡是憑著單個分子、細胞,“偶然”、“碰巧”地湊合、“進”而“化”成繽紛繁雜之高級形式的,乃是神起初造它們“各從其類,成為美好的”(《創》1:11-12)。又聞泥土芬芳,葩卉馨香,看風拂葉瑟,溪澗裊靄,束束穿林透射的陽光,明暗相間,斑駁有致,如詩如畫。“光本是佳美的,眼見日光也是可悅的”(《傳》11:7),我頓悟為啥梵谷、高更等丹青名家奔走於莽林田野,為捕捉那撲朔迷離、眩人眸目的光線而如醉如痴、著迷顛狂。 不論是漫步北京的長安街,紐約的曼哈頓,還是徜徉布魯賽爾的大廣場,墨西哥的蒂瓦娜,置身各具特徵的風情與人種中,感嘆長期的地域隔閡、文化差別所導致的民族多樣,和黃白黑棕六十億人口竟無一“貌合神同”。我發覺他們有著一樣的智慧、靈犀,和普遍對天地主宰的追求、禮拜。“無神論”甚囂塵上的科學界新近發現,“全人類起源於非洲、同一祖先”。而聖經早已銘記:始祖亞當(人)、夏娃(眾生之母),係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所造,從一本生出萬族,經由巴別變亂了言語口音,散居全地,並預先定準他們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要叫他們尋求神(《徒》17:26-27)。這是有靈魂的人與萬物的最大不同。擠身熙熙攘攘、密密麻麻的“芸芸眾生”中,誰也不認得誰,不曉得孰為“哪路神仙”,不由悵然“人微言輕”,彷彿螻蟻,宛若滄海一粟,大漠一礫,我於是又領會了先知的詩“萬民都像水桶的一滴,又算如天平上的微塵”(《賽》40:15)。 旅行拉近了人跟大自然的距離,遊歷曠人胸襟,堅人心志,如孔子所云“智者樂山,仁者樂水”。浪跡中我粗通了“行萬里路破萬卷書”的哲理,淺嚐了“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滋味,初識了上帝的全能、偉大。世上“甲天下”的名勝實在忒多,縱有足夠的銀兩盤纏,窮畢生之日也恐難盡興。不過,再漂亮的地方,亦非久留之處,浮光掠影,走馬觀花而已;再心潮蕩漾,激動快活,也是瞬間少時,須臾便趨於平淡。轉思念,人生其實也是旅遊,是靈魂披上肉身羽翼在“繞樹三匝”,並“無枝可倚”,人生真正之目的在天堂樂園,是上帝為他的人所預備的,祗要有神的兒子耶穌,便可以進入那“洞天福地”,永生樂居,這方是萬事結局時的真去處。□ 作者來自山東,現居加拿大多倫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