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不如聰明

　　週末老公與客戶有約，難得母女三人可以共處。兩個女兒都沒有節目，正好成龍新片《西域威龍》（Shanghai Noon）上片，大家意見一致去支持國產明星。

　　我懷著輕鬆的心情，開車帶著二個女兒到離家約十分鐘路程的電影院。買票時小女兒是兒童票，我是成人票，都沒問題，但大女兒要買學生票，卻得出示學生証，她才發現皮夾放在外套口袋裡，留在車上了，因為時間還早，我們便一同回車上拿。

　　我們在車上找到了外套，卻發現皮夾不在口袋裡。我擔心皮夾與學生証丟了，所以叫大女兒回想一下，可能放在哪兒？沒想到她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說：“緊張什麼嘛？不過多花二元買成人票得了！”她的態度把我惹毛了，忽然也牛起來：“二元事小，你賺給我看看！不該花的錢還是得算計，又不是沒來看過電影，証件不帶還有理？”

　　我越說越帶勁，乾脆決定回家找學生証。反正時間還早，距離也不遠，最重要的是想教訓一下女兒：“粗心的結果是更麻煩。”於是我們母女三人原路回家。不同的是幾分鐘前我們是隨著音樂，又唱又搖地“搖滾而來”，而現在坐前座的女兒被這麼搶白一頓，音樂也不開了，全家在凝結似的氣氛裡“靜默而歸”。

　　拿了掉在家的皮夾，再趕回戲院時，原本沒人排隊的售票窗口前，已是出現了一條人龍。這下子，本有的充足的午餐時間也泡湯了，因此派“始作俑者”的大女兒排隊買票，我與小妹則到販賣部張羅食物飲料。好不容易票子搞定，已快開場了。匆匆走進戲院，燈已黑了，一面找位子，一面還得把大女兒買票找回的錢收進我皮夾，放入皮包裡，因此讓大女兒幫忙拿我那份飲料食物，混亂中頻頻換手。

　　當我們看完電影準備出場時，女兒忽然一陣翻找。問她怎麼了，她才囁囁嚅嚅問：“我的皮夾有沒有在你皮包裡？”我立刻回答：“你沒給我啊，怎麼可能在這？難道你又弄丟了？”但還是翻了一下皮包，當然沒有！我的老天！一股氣血直沖我腦門，本想罵她，但看她既有點害怕又十分懊惱地說：“拿你飲料時還在的。”說著眼淚已在眼眶打轉了。我有點不忍心，壓住了氣，只問：“除了學生証，還有些什麼在皮夾裡？”她吸了一下鼻子，想了一下：“沒什麼，還有七八元零用錢吧！”我們三個隨便在走道裡找了一下，沒點兒蹤影，只好回家去了。三個人明明看的是成龍的喜劇，但老公看到我們三個進門時，卻是灰頭土臉，活脫是剛看完人間大慘劇的德性！

　　在老公追問之下，我道出了原委。他看我也很鬱悶，就想法子開解我：“今天你們出去的目的為何？為了娛樂還是上公民道德課？”我嘴硬地說：“寓教於樂！”老公笑了：“找樂子時就該放輕鬆，忘了帶証件多花二元立刻解決問題，待完成娛樂的目的，回來再提醒女兒以後要記得也不遲。妳這麼堅持，二元沒省到，卻倒貼好幾元，加上補辦証件的麻煩，這還事小，好好一個與女兒相處的機會，弄得淚眼模糊的回來，值得嗎？”

　　當然不值得！我嘴裡沒說，但心裡懊悔得只想撞牆。看到大女兒緊關房門，小女兒也跟進去安慰姊姊去了，留下我這個一天到晚要求完美的媽，為了這個不完美的午後懊惱！我一向求好心切，有時其實稱得上挑剔，偏偏還自以為精明。本想省錢之外又可有機會教育一番，但其實是“機關算盡”，也不如天算！女兒迷迷糊糊的個性其實已是“宿疾”了，但我卻想在一日中扭轉。只為了一句或許無心的言語，挑戰了我當母親的權威，我便自我防衛似的教訓她！或許我應該更放鬆、更理智、更体諒，算計更多情感的成本。應該委婉地誘導，而非一味怪罪懲罰！想想自己實在太不聰明了！

　　本想給女兒上一課“粗心會造成更大麻煩”，結果自己反倒被上了一課“精明不如聰明”。相信我倆都會記得這“歷史的一天”！□

　　作者來自台灣，現住美國洛杉磯。本文由“家庭希望線”美國洛杉磯心理輔導中心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