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學德
如果你說我們的祖國怎麼怎麼偉大,怎麼怎麼繁榮富強,在哪些哪些地方比外國(比如美國)好多了,這行。你小子有眼光,有骨氣,愛國。 “祖國”成了偶像“愛國”一旦與政治聯姻,戴上了“主義”的桂冠,並且要從小教育、反覆宣傳、用許多方式鼓動,那麼,它一定會扭曲了、變味了,成了一種意識形態,就是馬克思所說的那種“意識形態”──歪曲地反應了社會生活。 愛國的情感是可貴的,但它卻可能為權力所扭曲,即通過煽動起全民狂熱的民族情感,來建造一個巨大而又空洞的偶像:“祖國”。並且要求芸芸眾生,無論是生活在這一塊土地上的,還是在這一塊土地上出生的,都要向它效忠,對它崇拜愛戴。其口號是:祖國的利益高于一切,為了祖國獻出(個人的)一切。 明眼的過來人都知道,什麼忠于祖國,幌子而已。是權力打著神聖的幌子來玩弄老百姓的愛國情感,讓被愚弄的人心無二念地肯定:現存的一切(從社會秩序,到權力和制度)不僅是合理的,而且是天經地義的。若反對,就是不愛國,是賣國,是漢奸。 在中國,這一脈的“愛國主義”源遠流長。 早在古代中國,“國”的觀念就被“家”和“天下”的觀念吞噬了。這“家”,不是每一家,而是“一家”之“家”;這“天下”,也不是“天下人之天下”,而是“一人”之“天下”。如此一家,非“皇家”莫數;如此一人,惟皇帝勝任,道是“孤家寡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是前提,也是結論。因此,古時所謂的愛國是與忠君直接相聯,只有忠君才是愛國。維繫這一點的,不僅有皇權,更有滲透人心的倫常﹕“三綱”是也。“三綱”的核心是“君為臣綱”。其要義如宋儒所說:天下無不是的君。於是,“聖上英明”,君要臣死、民死,都不得不死。什麼理由死,不必問,反正是皇帝的意志高于一切。 海峽兩岸的中國人,現在自然都知道“國”與“家”有別了。但是,在祖國至上的愛國論的背後,沿襲的還是皇帝的意志高于一切的歷史傳統,只是充當這皇帝的個人或者集團,掛上了別的名目而已。 信教就是不愛國?“信耶穌就是信教,信教就是不愛國”,這是扭曲了的愛國主義在信仰問題上的邏輯。雖然這邏輯很荒謬,但它畢竟有一定的歷史原因。 這歷史大概要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算起。由于當時特殊的歷史條件,傳教的自由和信教的自由,都受到了西方列強強加給中國人的不平等條約的保護,所以,就有了“多了一個基督徒,就少了一個中國人”的挖苦之言。少了的那個中國人成了“鬼子”,但不是原裝的“鬼子”,名之為“二鬼子”。 殺“鬼子”或“二鬼子”,則是因為把這“信教等于不愛國”的邏輯再往前推了一步──信教就是賣國。對于賣國者,殺無赦。動了這殺戒的,就是被歌頌為偉大的愛國主義運動的義和團。 在這場“殺鬼子”的動亂中,動刀動槍,殺人放火,在前面衝鋒陷陣的,大都是平民百姓。而在其背後煽風點火,出謀劃策的,則是達官貴人,儒生士紳。前者對基督徒的仇恨往往見于直接物質利益的衝突,而後者對基督的仇恨,則來自更深的恐懼:自己賴以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儒學,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曾國藩就這樣聲討過:“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舉中國數千年禮教、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獨我大清之變,乃開闢以來名教之奇變”(註1)。 這還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其另一個方面則在于,它與“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包括侵略陰謀)”始終連在一起。這一點,從1840年,到1900年,到1949年,以至現在,一直沒有改變。 無論是下意識地反感異于自己精神世界的新事物,還是出于有系統的誣陷,說基督徒不愛國,最容易挑起民眾蔑視與仇恨基督徒的非理性情感。因為從鴉片戰爭起,反對民族壓迫,爭取民族獨立,一直是被西方列強欺凌壓迫的中國人民的心聲。 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指責信基督就是不愛國,無異是將基督徒置于“民族罪人”的歷史地位,也給殘忍、卑鄙地迫害基督徒的作法,戴上了神聖的光環。 而尤其這半個世紀以來,為了信仰而受難,就使得生活在大陸的基督徒,不但與其他的普通百姓一道受苦,並且,苦上加苦。但是就正當基督徒與同胞一同受苦受難時,當他們在苦難中還默默地愛自己的同胞,默默地為祖國禱告時,當他們忍受著恥辱與壓迫,竭心盡力做一個榮神益人的好公民時,一百多年來潑在華人基督徒頭上的污水,終于被殉道者的鮮血洗刷乾淨了。 基督徒是愛國者。但他們心中的國比祖國更大,是天國。 良性與惡性之分愛國,似乎是不用教育的,那是情之所至,理之當然,想讓他不愛都難。即使他在祖國受到了深深的傷害,他能恨傷害他的那些人和那權力,但他恨不了他的祖國。這情感那麼自然,那麼濃烈,就像一棵小樹那樣,只要根扎在大地,那泥土中的養分、水分,它不能不吸收。 多年前看春節晚會,聽到了一位男聲唱余光中的詩:“到如今,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大陸在那頭……”他還沒有唱完,我就覺得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了。那樣一種對祖國的愛,若不是出了國,是絕對体驗不到的。 但是,有形形色色的愛國主義。從樸素的愛國感情,到理性的、健全的愛國主義,到狹隘的、極端的愛國主義、到官方的愛國主義,雖然有時很難畫出一條清晰而又確定的界限,但區別的確存在在那裡。 殷海光在論述“我族中心主義”時說:從文化的觀點來看,任何一文化的份子多少都是我族中心主義者,但有良性與惡性之分。良性者肯定並愛戴自己文化的風俗、習慣、制度、文物、傳統、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文化理想,但同時也欣賞並且尊重其他文化裡的這些東西;惡性者,只肯定自己的文化價值具有絕對的價值,並且這些價值只存在于我一族之中,並且優于一切文化,從而對別的文化採取了一種鄙夷甚至排斥的態度。(註2) 狹隘的愛國主義之所以狹隘,不僅在于它把自己的愛僅僅限制在一國之內,更在于它排斥人類的普遍價值、共同價值。而健全的愛國主義之所以健全,就在于它不僅愛自己祖國的一切真、善、美,而且愛一切的真、善、美,愛與美善相連的獨立、自由、平等、民主和人權,不論它出現在什麼國家。 用孔夫子的話來說,健全的愛國主義有其“達”與“不欲”兩個方面﹕就“達”而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就“不欲”而言,“己所不欲,毋施于人。”耶穌更把它提升到整個人類精神生活、靈性生活的根本原則:“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太》7:12)。 極端的狹隘的陷阱無論在中國近代史上還是現實中,我們都可以不費力氣地發現:狹隘的愛國主義往往成為盲目排外、妄自尊大的代名詞,並且,它會迅速轉化為赤裸裸的反西方主義。 狹隘的愛國主義有一個簡單而明確的“凡是”邏輯:凡是屬于西方的,都是壞的,必須堅決反對。 它最先排斥的是一切外來的器物、技術(物質文明),從“洋火”、“洋布”,到“洋槍”、“洋砲”。這一層排斥是最容易消解的,因為物質文明是非常明顯地不具有國界的,而且它有用。 在器物之上,排斥的是政治、法律制度(政治文明)。那心態,正著說,是“漢家自有制度”,反著說,則是“祖宗之法不可變”。 無奈民主、自由和人權,乃當今世界之大流,擋是擋不住的。無論國情如何如何的特殊,當人們可以睜開眼睛自由地看世界時,他總是能看到法治社會與民主制度集中体現了現代政治文明,無論有多少缺點,但總比專制、獨裁、人治好得多。反民主、反自由、反人權,哪怕它打著“祖國”的旗號,在道義上也撐不久的,只有破產一途。 若是從排斥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的陣地退下來了,人還剩下一個陣地可以固守,這就是精神文化(精神文明)。凡是外國的哲學、文學、藝術、倫理、道德、宗教,統統都是腐朽的,墮落的,甚至是反動的,必須堅決拒絕。套用一個公式,就是與西方的文化徹底決裂,或者說,與西方的觀念徹底決裂。 拒絕“洋人”的“洋教”,不相信外國人的上帝,這是狹隘的愛國主義的最後一塊盾牌。 上帝居然有了國界的限制,這豈不是笑談?但在這笑話的背後,有深刻的歷史悲哀。指責“基督教是西方宗教”的“愛國者”們,很少有勇氣面對佛教,雖然他們都知道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為什麼同是西方的經,這佛經就讀得,聖經就讀不得? 其中的一個奧秘就是﹕流傳在中國本土的佛教,早被中國文化改造了、同化了,成了土色土香的中國佛教。這自然令我們中國人,特別是文化人,有許多的自豪。但是,面對著基督教信仰,我們卻發現,它從根本上撞擊了我們的文化,什麼人皆為罪人,什麼救主耶穌,這樣一些觀念,是我們中國文化中從來沒有的。(而正是這樣的基本觀念,從根本上影響了西方文化。) 基督教信仰更宣稱:這上帝是惟一真正的上帝,這救主是惟一真正的救主,這救恩是惟一真實的救恩,而這人,無論是高貴的還是卑賤的,都犯了罪,都虧缺了上帝的榮耀,都需要救贖。 這不能不令我們中國人反感。有點文化的,覺得這貶低了我們的孔孟老莊;以聖人、好人、新人自居的,認為這羞辱了他們的人格;平民百姓,總感到這有些霸道、彆扭:我們把儒啊、佛啊、道啊、關公啊,和耶穌都攪和到一起來信,怎麼就不行呢? 最滑稽的是,狹隘的愛國主義用來批判“西方人的上帝”的最銳利的武器,統統是從西方進口的。無論是辯證唯物主義,還是進化論和社會進化論,還是東方主義,統統都是進口貨。 走火入魔的境地狹隘的愛國主義常常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它還有第二個簡單而明確的“凡是”邏輯﹕凡是屬于中華的,都是好的,必須堅決擁護。 愛國之情往往使人過高地估計他生長于其中的文化的品質,這是人之常情。但若到了一個地步,認為凡是我國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就連我這人種,都是宇宙間最純正的,這就帶上了邪氣,因它使人心偏執。二戰時的日本人相信,大和民族比世界上其它一切民族都優越,所以,他們就用屠殺來解救落後民族了。德意志民族如果沒有對“日耳曼人的優越”強烈信念,希特勒無論煽多麼大的風,也絕對點不起火來。 我們中國人自古就有“華夷之辨”,這一分辨,辨的是文明與野蠻的分野。在遠古時期,中華文化與週邊的某些文化相比,的確有文明與野蠻的區別,這是事實。問題是到了今天,若還認為中華文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文化,僅此一家,別無分店,舉凡我們的文學、藝術、建築、園林、哲學,歷史、語言、甚至景色和美食,都完全優越于其它一切文化,對此,只有走火入魔可作解釋。 在當代的中國,愛國主義的走火入魔 ,走的往往不是文化這條路子,而是政治這條路。其公式是:祖國的利益高于一切,為了祖國的利益,個人可以犧牲一切。 問題是在沒有如日本侵略之類的情況下,這祖國的利益並不是那麼一清二楚的。因為在一國之中有許多的人,有許多的家,許多的階層,許多的社會集團,還有一些黨派。就連一黨之內,按照毛澤東的說法,也是黨內有黨的。那麼,這祖國的利益到底是誰的利益?是否對所有的國民都有益?即使都有益,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受益,得到了同等的好處? 古今中外的歷史都有種種的證明,大喊祖國利益的,往往是從祖國中受益最多的社會集團,並且,它們往往就是在祖國中佔統治地位的社會階層和社會集團。正因為如此,動不動就說代表了廣大人民的利益,代表了祖國的利益的,其代表性都是可疑的。 祖國的利益是有的,它是民族獨立,人民自由,是繁榮富強,是法治,是民主,是人權。而實現這一切,絕對不是把“祖國”放在神龕中崇拜就可以達到的。把祖國放到高于一切的地位,它造成的後果,恰恰害的是生活在這一國土上的平民百姓。 把祖國當成高于一切的,必然導致一種擴大了的利己主義──愛國的利己主義。這個詞是費爾巴哈提出來的,他說﹕“不僅有單數的或個別的利己主義,而且又有社會的利己主義,有家族的利己主義,有集團利己主義,有區域利己主義,有愛國利己主義”。(註3) 一個基督徒,即使在他真誠地愛著祖國的時候,即使在他為了祖國吃苦受難甚至捨命的時候,他也清楚地知道,祖國並不是高于一切的。不止是祖國,世上的一切,無論是財富、科學,還是民主、自由、人權,都不是高于一切的。 這不是說科學民主這些東西不好,它們是好的,但不是絕對的好,而是有缺陷的美好,因此,它們不可能是至高至善的。這是其一。其二,無論它們怎麼好,它們都是人創造出來的,是人創造出來的好,而人是被上帝創造的。人若敬拜人自己所創造出來的文化,卻不敬拜創造人的創造者,這豈止是精神的顛倒?這是毀滅的開始! 因此,正因為我深深地愛著我的祖國,所以我不能把祖國的利益視為高于一切。套用蘇格拉底的那句名言。“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我要說:“我愛我的祖國,但我更愛上帝”。 現代阿Q的疤拉狹隘的愛國主義基于“兩個凡是”的邏輯,又導出了另一種非理性心態,就是祖國是批評不得的。如果你說我們的祖國怎麼怎麼偉大,怎麼怎麼繁榮富強,在哪些哪些地方比外國(比如美國)好多了,這行。你小子有眼光,有骨氣,愛國。但你若說祖國有什麼病態,我們在科學技術上,在法治和政治制度上,在精神文化上有什麼不足、落後,這就犯了大忌諱。你胡說!你小子是洋奴、漢奸! 這種非理性的態度,還有一個堂皇的理由,叫做兒不嫌母醜。這當然是順著宋明理學的路子傳下來的,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變成天下無不是的祖國。 問題在于不嫌母醜,不能等于不承認母醜,或者索性鼓勵她更醜。 基督教認為,不僅人皆有罪,而且凡是人所創造之物都打上了罪的烙印。祖國也是如此。這“母醜”,實際上往往正是罪之所在。因此,基督徒愛祖國時,這並不意味著他無條件地愛祖國的一切,他不能愛祖國中那不是從上帝而來的東西,他們不能愛罪,不能愛邪惡,不能愛暴行,不能愛專制,不能愛愚昧。 基督徒不僅不能愛那一切的罪惡,而且他要實事求是地說,這些的確是罪惡。正是基督教信仰中的這一點實事求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筆者就時常遇到這種狀況,你若是從信仰出發,對大陸的現狀有所批評,有人就說你不愛國,儘管他們平時對那些現象深惡痛絕! 有趣的是,當我們在海外的大陸人聽台灣人說大陸哪些地方不好時,心裡就很氣,那態度大概也是阿Q似的,大陸,那也是你配說得的?而當我們這些人回國探親時,若我們說國內什麼地方不好,國內的人聽了心裡也很氣,那態度和我們對台灣人的態度,一模一樣。 由此想到了“愛國賊”一詞。這個詞不是我的發明,是我在網上看來的,出自大導演姜文之口。姜在談到他拍的那部影片《鬼子來了》時說:“我覺得比‘賣國賊’更可怕的是‘愛國賊’,他們打著‘愛國’的旗號,危害卻比‘賣國’還大。” 姜所謂的“愛國賊”到底指的是什麼,我不大清楚。但有一點我現在明白了,一個人若拒絕任何對自己祖國的批評,那他的“愛國之心”與“賊心”就相距不遠了。之所以是“賊心”,因為他偷竊了祖國的良心,扼殺了祖國的良知,成為禍國的工具。 歷史上有許多偉大的愛國者,由于他們揭露、批判了祖國之內的“醜態”(罪惡),就背上了“賣國賊”的惡名。遠的不必說了,現代的,彭德懷將軍就是一個明證。他就因太愛這個祖國,說了大實話,所以死後多年,身上還背著“裡通外國”的罪名!筆者還想到一些基督徒,儘管他們身上背著“帝國主義走狗”、“幫凶”等等的罪名,但他們就是被關在祖國的牢房中的時候,還默默地為祖國禱告。 異鄉人的心裡話幾年前我剛信主時,由馬克思、恩格斯的那句名言:工人階級是沒有祖國的,突然想到了一個怪問題:基督徒有祖國嗎?想來想去,我不得不承認:從終極歸屬的意義上來說,基督徒是沒有祖國的。 基督徒的國是天國。他屬于基督而且只屬于基督。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屬于自己,連他自己也不屬于自己,因為他是屬于主的。 世界上一切的“有”,包括我“有”祖國,都會歸于消亡。因此,它們都是暫時的“有”,不具有永恆性,從而,不得稱為真正的“有”。真正的有是與永恆相聯繫的,是在永恆中的“有”,換言之,它是永遠不會失去的。 因此,正如聖經上所講的,基督徒承認自己“在世上是異鄉人,是客旅”。不錯,他們有祖國、有故鄉,但那不是他們真正的家鄉。他們所嚮往的,是一個更美的、在天上的家鄉。那是上帝親手為他們所預備的城,這上帝之城美好無比。 但在現實中,人是有祖國的,基督徒也不例外。比如,我生而為中國人,喝著中華文化的乳汁長大。長江黃河,孔孟老莊,唐詩宋詞,山水園林,這一切已經深深地鑄入我的生命中,無可挽回。儘管在美國居住了十多年,但我的心眷戀的還是那片故土,我的祖國。 但對今日之我來說,祖國不是一個名字,不是可怕的權力,而是實實在在的鄉情、鄉音,是父老鄉親,是老師,是同學,是童年走過的路,是年輕時破滅的理想,是中年時精神上走過的地獄。即使我有不滿、不平、怨恨,即使我有時想忘記,但我忘記不了我的祖國。此生此世,我註定是中國人,無可改變。 中國,那是我的祖國,我的故鄉。既然上帝讓我生而為中國人,既然上帝讓我在神州大地上長大,既然上帝讓中文成為我的母語,這其中必有他的美好計劃,我欣然接受。 不需要什麼豪言壯語,主的命令使我不能不愛我的骨肉同胞。耶穌命令我愛我的“鄰居”,也就是我的骨肉同胞,不論他們居住在哪裡。如果我連我的骨肉同胞都不愛,我還算是一個基督徒嗎?我還會愛上帝嗎?不會的。 主命令我向我的同胞傳福音。福音,這是天下最好的消息,最珍貴的禮物,我怎麼能不傳給我的同胞呢?如果我愛他們,我怎麼能不傳呢?即使他們不理解我的心,又怎麼樣呢?因為除了主耶穌,誰能拯救中國人呢? 祖國啊,我的骨肉同胞啊,回頭吧。你經歷了太多的苦難,你迷失得太久,回頭吧,回到上帝的懷抱中吧。我的同胞啊,回家吧,唯有上帝的愛才是人永恆的家園。□ 註: 1.謝扶雅《基督教與整個思想》第286頁。 2.殷海光 《中國文化的展望》第121頁。 3.《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下冊,第806頁。 作者原為黨校馬列哲學講師,現住美國伊利諾州,自由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