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瘸了

　　對牛彈琴

　　趙伊絲(Joyce)是國際學生聯合會(ISI)裡的教聖經的老師。禮拜五聚會時，我碰巧到了她的小組。她送了我一本聖經——我的第一本聖經。

　　那時正值感恩節，我來美國也只有幾個月。聚會結束後，她開車送我回家。路上，二人閑聊起來。

　　我說：“我很喜歡感恩節的概念。我們中國人也有感恩節。在我的家鄉，秋收以後，用新米新麵祭天，感謝天地養育之恩。”

　　伊絲說：“天地是上帝造的，我們應該感謝上帝。我們都犯了罪……”

　　我說：“伊絲，我沒有犯罪。”

　　“聖經裡講，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我是罪人，你也是，每一個人都是。只有耶穌沒有罪，他是上帝的兒子，為我們的罪釘死在十字架上。信他的人，罪就得到赦免，成為上帝的兒女。”伊絲向我耐心地解釋，宛如對牛彈琴。

　　“我沒有罪。”我依然固執地搖頭，再度宣告自己的清白。

　　伊絲也就沒有多講了。

　　獨腿瘸子

　　過了一些時間，我信了上帝，就奉聖父、聖子和聖靈的名受了洗禮，但依然沒有認罪。

　　那時，我對舊約的耶和華上帝佩服得五体投地，對人類的罪惡深惡痛絕——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卻單單忽略了自己的罪！

　　在基督教會裡，我就像一個精力充沛、獨腿蹦跳的瘸子。那條發育有力的腿，是關于舊約的，我不僅讀得懂，看得明，講起來也頭頭是道，令多年信主的老基督徒都讚不絕口。另一條萎縮沒有發育的腿就是新約，雖然知道經文，卻沒有系統、條理，零零散散，宛如一盤散沙。我的信仰也奇特：對耶和華敬愛有加，對耶穌卻疑竇重重。

　　現在想來，我那時，其實，還不能算作一個“基督徒”。

　　我曉得自己發育不正常，竭力要理解新約。可是，似乎一切的努力，都不能幫助我認識耶穌。他與我，始終遙遙相隔，我既不知他，也不信他。

　　迷糊的心

　　我常常向耶和華——我所熱愛、所信任的爸爸——禱告，反覆問他：“我可不可以信耶穌？他是不是一個偶像？可不可以拜他？我不要做得罪你的事，求你告訴我！”

　　我遍查舊約，相信耶和華爸爸對這事必有明示，或者告訴我要投靠耶穌，或者警告我遠離他，因為影響人類這麼深遠的一個人物，若非大善，必為大惡。爸爸曉得兒女們能力有限，難以識辨，必定會預先給予告誡——我因讀舊約，深知天父的智慧、慈愛，對此便深信不疑。

　　一字字，細細地找，果然就找到了：《以賽亞書》五十三章！

　　這一章預言一位神所喜悅的僕人：他無佳形美容，被藐視，多受痛苦，飽經憂患，背負世人罪孽，與罪犯同列，被宰殺，與財主同葬，上帝使他復活，升為至高，多人因他罪得赦免……這不正是基督教獨特的教義嗎？這位僕人，除了耶穌，還能是誰！

　　既知道耶穌是上帝所喜悅的救世主彌賽亞，也是真神道成肉身來到世上。按道理，就可以放心地信他了。可是，一放下聖經，我卻又疑惑起來——究其實，耶穌在心裡沒有根，頭腦想明白了，心卻依然迷糊。

　　我切切地求天父幫助我，因為他若不施援手，我就寸步不能向前。

　　久病得醫

　　有一天，偶然跟一位弟兄閑聊起來，講到在大學時，我愛管閑事，傷害了無辜的人，想來很內疚。

　　他說：“你應該向他們認罪。”

　　我作難道：“這麼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他說：“你還是應該盡力找一找。許多人都覺得，做錯了事，只要跟上帝認罪就行了。我覺得，還應該向本人認罪。”

　　他離開後，我就琢磨認罪的事。忽然想起，我還沒有跟上帝認過罪呢！向人認罪以先，何不先向上帝認罪？既認了，何不把從小到大的罪一概認清呢？

　　我就開始回想，從出生那一天起，所做過的一切壞事。想起一件，就認一件，求主潔淨、赦免。

　　《約翰壹書》中講道：“我們若說自己無罪，便是自欺，真理不在我們心裡了。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

　　此刻，這話應驗在我的生命中。

　　在認罪中，彷彿有一道光照在我身上，又光明，又平安。又彷彿有一道生命水的河流從我心中流過，洗去一切污穢。我覺得好像離開了塵世，置身于天國一般！

　　啊！原來，這就是十字架上救贖！不需要做什麼，只要認罪相信，就除去了心中一切的內疚、內外一切的控告，得到了一顆清潔無污的心！就這樣，罪人白白地得到了嶄新義袍！這不正是新約嗎？

　　宛若久病得醫，我大大地歡喜，甚至喜極而泣了﹗

　　從此，我就進入了新約的真理，不但為天父做見証，也能為救主基督耶穌做見証了。我也喜愛認罪了。

　　我後來在認罪中，得到了更多的恩典呢！

　　伊絲家離學校不遠。有一段時間，她常常接我和幾位中國學生去她家學聖經。

　　有一天下午，坐在車裡，她說：“瑞潔，還記得你當初不認罪的時候嗎？”

　　回想起那一天的交談，不禁相顧莞爾，啊﹗現在，我已知罪，也知恩了。□

　　作者為物理學博士，現居美國紐約州Albany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