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之後

那種隱隱覺得藍斯好像哪裡不對勁的心痛從未停止過。之後,我對藍斯的懷疑與日俱增。

瑪莉安•哈斯丁著/吳蔓玲摘譯

  若順著自己的感情,我實在不願意寫下這段往事,不願意再重溫那份我想忘卻的哀傷愁苦。然而,神激勵我寫下來。我所經歷的苦痛也許與你的不盡相同,我也不見得能夠完全了解你的感受,但是,神能。他清楚知道你是誰,也了解你所承受的傷痛。這就是我要分享這段往事的原因。

哪裡不對勁

  我在中學時期就開始與男孩藍斯約會。我很喜歡藍斯在我身邊的感覺。然而,一旦他的注意力被別的男性吸引,我就只有咀嚼被遺棄的滋味。

  其實,早在中學時期他就有同性戀的跡象。記得有一回,他來接我去看高中的足球賽。當他的車開進我家的車道時,我飛也似地跑上樓完成最後的打扮。我該不該加上一件毛衣?我的心怦怦跳。光是想到能坐在藍斯的車裡與他獨處,就讓我興奮得混身發熱。

  正當我拉開衣櫃,房間門突然砰的一聲打開,我的小弟額頭青筋暴露,怒氣沖沖地跑進來。我的小弟一向安靜不多說話,這是出了什麼事?“你到底心裡想要什麼?樓下那傢伙娘娘腔!你不可以跟他出去。”

  我愕了一下。不會的,藍斯不可能是同性戀的。(我那麼喜歡他,要是他真是同性戀,我該怎麼辦?)他怎麼可能是同性戀呢?學校沒有任何人如此稱呼他。藍斯是學校最受歡迎的人物之一。每個我所認識的女孩都追求他,就連我們教會那個聒噪的蘇絲也喜歡他。我等不及看今晚我和藍斯一起出現在球場時她臉上的表情……

  “你懂什麼!”我吼回去。“他對你毛手毛腳嗎?”“沒有。”“那就請你下樓好好招待他,直到我下樓為止,同時請你閉嘴。”我邊說邊把他推出房門。

  為什麼小弟會這樣形容藍斯呢?他沒有用“同性戀”這個字眼,但是我心裡有數,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我想起來一件事,大約一個月以前,我與藍斯單獨約會,他整晚視線都離不開電視。我主動向他表示親熱,他卻毫無所動。我覺得這樣投懷送抱真的很丟臉。

  那種隱隱覺得藍斯好像哪裡不對勁的心痛從未停止過。之後,我對藍斯的懷疑與日俱增。但是我們從未挑明這個問題。他與我所認識的其他男孩子真的很不相同。他的獨特之處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從一開始,他就是我全心所想要的。他的幽默感及創造力總是帶給我意外的驚喜。他早就進入我內心深處,這是我一生第一次相信有人會愛我。而我只想能夠讓他快樂。我相信只要他肯給我機會,我會讓他忘掉男人的。

日子更迷惘

  大學時期,我為情所苦,可以說是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見到他的時候,心裡會興奮地吃不下任何東西;不見面的時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胡思亂想他在哪裡、在做什麼。我們平日是去同一所學生餐廳吃飯,不見他時,我總是央求室友去巡邏,看看他在哪裡。

  我們分分合合。大三那年,我決定不要再虐待我的室友。我絕口不提藍斯,也開始與其他男性約會。我心裡想著,要是自己能夠愛上別人,事情就解決了。然而,我的日子更迷惘。那些男孩在任何方面都比不上藍斯。我總是從他們身上挑出一堆毛病。藍斯能夠激勵我成為更好的人,我也很喜歡那種感受,但別的男孩卻做不到。

  我從小的自我形像很低,我一直覺得自己像隻蟲,一點也不可愛,我期盼有人愛我。而藍斯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當藍斯對我持不肯定的態度時,更讓我覺得自己不足。我以活動填滿我的時間。我申請進入榮譽生學院,每學期修很重的課,外加每週在圖書館工作廿小時,並且是我們學校女子網球隊的第一把交椅。我盡我全力而活,但就是不快樂。

  只有當時在我身邊的人可以一窺我的苦痛。我可以整夜喝酒,到了星期六的早晨跌跌撞撞地在網球場做暖身運動,因為早餐的果汁與酒精起了化學變化。我總是希望,教練可以過來向我說︰“瑪莉安,我關心你,我很難過你如此作賤自己。你要停止這種行為,你沒有理由如此惡待自己。”

  但是,教練不曾對我說過這種話。沒有人關心我到願意阻止我這些自我毀滅的行為。唉!我心裡有數,若有人真如此,我會對他們很不客氣的。要接近我這個自我毀滅同時課業名列前茅的運動健將,是需要些膽量的。當時若有人如此關心我,我可能會把他撕成碎片。然而,我內心深處渴望這份關懷。藍斯是唯一膽敢愛我,激勵我向上,愛惜自己的人。當他在我的生命中缺席時,我就作賤自己。

  當我與藍斯的關係走到最低點時,我同時也為自己不上教會心懷愧疚。後來,我參加了幾次校園教會的聚會,但是我很失望地發現,那個教會和我小時候隨父母參加的教會沒啥差別。最糟糕的是,我還自做聰明,我認為如果神真的存在,他就會顯現給我看。最後我下了結論,只有傻瓜才花時間思考有關於神的事。

  而藍斯卻總是在尋找神。雖然藍斯不是猶太人,但他總是參加猶太學生中心的活動,並且常常待在學校的小教堂裡。他甚至考慮歸化為猶太人。

最後的通牒

  過了兩年這種分分合合的痛苦日子之後,在大四那年,我向藍斯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就娶我,不然就永遠離開我的生命。我很訝異(但是心裡很甜蜜),他應聲說願意娶我。

  新婚的日子十分愜意。我們彼此相愛,分享許多共同的興趣,事業前途一片光明,我們也度過不少美好旅遊的時光。但是,大約在六個月之後,藍斯情緒變得十分低落。

  我感到心神不寧,彷彿大軍就要壓境一樣。我深愛藍斯,我只是期盼他也能同樣地愛我。為什麼我不能夠滿足他?我竭盡全力不讓越來越明顯的事實、恍惚的眼神、在社交場合的長久失蹤所帶來的苦痛迫近我。

  整整十年,我們在人前表現得好像是“理想佳偶”。他說他愛我,我想著,他真的是好丈夫及好父親……我好困惑。

  有一兩次,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若我能夠性感一點,或長得美一點,藍斯所面對的誘惑就不會那麼大。我不是全世界最有女人味的人……”

  我決定把自己埋藏在工作中。我在一所心理健康機構做事。當有一回我和一位想自殺的婦女協談時,我開始考慮自殺也許是我的解決之道。突然之間,在工作中埋頭苦幹再也推不開那份啃噬著我的暗昧感覺。

公開的分岐

  後來我工作上得到一個大升遷,生命好像有點亮光。藍斯喜歡旅遊及娛樂,所以他也好興奮。也許他的生命終於可以得到滿足了,但是無論我們做什麼,或去哪裡,他似乎都不滿意,他總是在尋找什麼。

  在我接受這份工作時,我有自己的一番計劃,但是,神也有他的計劃。

  我與一位名叫雪玲的“重生”的基督徒共事,我對她很反感。“你該看看我那個耶穌迷的同事,”我對藍斯說,“她的辦公室到處掛著經文的匾牌,看起來好像基督教書店一樣。”

  然而,就在我無法想像自己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我看不到出路的時候,恰恰是雪玲,向我分享了許多經文,讓我越來越相信神的存在。但是,我雖然看見耶穌基督在雪玲身上明顯的作為,我仍不相信他會為我做同樣的事。

  在幾個月的信仰追尋之後,我沒有找到比自殺更好的解決方法。在絕望中,我在半夜跪倒在家裡的客廳中,向神說︰“我知道你是真的,因為我在雪玲的生命中看到你,但是,我需要你親自向我顯明,就在此時此刻!請你掌管我的生命,賜給我你給雪玲的一切。”

  我立時感到耶穌親臨我的房間,將我抱在他的懷中。那種與創造主同在的感受不是筆墨可以說清楚的。我整個人沐浴在他的大愛中。

  藍斯對於我新建立的信心,態度狂暴。“這就是你!前一分鐘是無神論者,下一分鐘是耶穌迷!”他尖叫著,丟擲枕頭,用拳頭猛擊床鋪。

  “你為什麼那麼生氣?我只不過是……”我聽到自己對他吼回去,但是實際上,嘴巴卻並沒有半點聲音吐出去。我異常地平靜,站著看他繞著房間大發脾氣。我思考著︰藍斯為什麼那麼狂暴?為什麼我在他的攻擊之下還那麼平靜?為什麼我覺得內心好像有另一個人,突然控制了我,使我不再發怒?

  在接下來的兩年,同樣的事一再地發生。而且當藍斯不大發脾氣時,他也像石頭一樣地沉默。我很困惑,也深深地受傷。在十年的親愛的關係之後,我們怎麼會變成兩個冷漠的陌生人?是的,我的確為他的同性戀感到極度的痛苦,但是,那是隱藏、深埋在心底的。這回信仰意見的不一,是公開的。

  白天與藍斯在一起的日子極難忍受,但是夜晚與耶穌的親密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的處境沒有任何改善。但是,每個晚上,神的同在將一切苦痛化解在神的愛中。我知道如果藍斯能夠成為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清冷的晨間

  一天,藍斯對我的信仰忍無可忍。他決定參加復活節的崇拜,向我證明沒有耶穌基督的存在。就在那天,他看到改變我生命的光,也看到一些敬虔男士之間聖潔的友誼。這一切吸引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教會。他漸漸地有規律地參加教會的活動。甚至,有一天有人問他可否服事聖餐。我當時真是嚇壞了。

  我們在高中時期都是合唱團團員。於是,我們一同加入詩班。但是,他居然與詩班一位相信“神造同性戀”的基督徒,發生同性戀的關係。

  在1987年1月的一個清冷的晨間崇拜中,神回答了我的禱告。那天早晨,當我們在敬拜時,突然有一道大光照入教堂裡。神的同在是那麼的濃厚,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提到天堂。牧師沒有上台講道,全体會眾沐浴在神的同在中有兩個小時之久。

  我實在不了解,神在那天早晨,怎麼會選擇降臨在那個第一分辨不清人是否重生得救,第二對同性戀的行為無動於衷的教會。我唯一能夠想到的答案是,“耶穌基督要與我們建立個人的關係”是真的。

  當時我並不知道,神在那一刻觸摸到我丈夫的生命。藍斯後來告訴我,他覺得有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一個慈愛的聲音,說︰“我要召你回家。我要你離開目前的生活方式,成為我的。但是,你今日就要做決定。沒有第二次機會。”我並沒有對他嘮叨不休,也沒有監督他,更沒有控制他。是藍斯自己的決定,要選擇神,放棄捆綁他已久的同性戀。

  藍斯沒有馬上徹底離開同性戀的生活方式。然而,他想改變的願望及決心是那麼的明顯,所以,當他失敗時,我也不會那麼在意。每一天他都證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他不再說謊及突然失蹤。當我告訴他,我對他的行蹤及他的計劃懷疑時,他不再是像從前一樣,一聽我懷疑就自我防衛,反而,他以愛及理解我的恐懼的態度,來安慰我。

  我深信藍斯之可以平順地由同性戀的捆綁中釋放出來,和幾位不知情但心靈強健的弟兄成為了他的朋友,是大有關係的。在敬虔的心與聖潔的友誼中,同性戀的渴望神奇地消失了。

  在藍斯穩定走出同性戀三年之後,神呼召我們進入福音機構工作,幫助他人走出同性戀。突然之間,我們個人隱私的一部分必須曝光,我們兩個人都不喜歡如此。在投入事工時,我們還不得不重新檢討彼此的關係,像︰信任、悔改及饒恕,那些我們以為早已經處理完畢的問題。

  當我緊緊握住耶穌基督,他是信實的。當我為其他受傷的婦女哀哭時,神也安慰了我的傷口。如今又過了八年,藍斯和我在生命中一直經歷神蹟。我們的婚姻是神的信實及救贖大能的見證。□

  註︰本文獲得作者Mary Ann Hastings同意摘譯。摘譯自︰

  (1)A Woman and a Homosexual Man: The Good Thunder In My Life, Oct. 2000.

  (2)A Wife's Prayer Answered, Update newsletter, June 2000.

  她的個人網站:http://womanandhomosexuals.com.歡迎大家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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