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老虎

　　“你有沒有擔心過，有一天，天上掉下來一塊隕石正好砸在你身上？這種概率也是存在的啊！

　　瘋子才擔心呢

　　去年回中國大陸探親，在南京遇到幾位多年未見的大學同學。同窗好友相聚，免不了要觥籌交錯一番。席間懷古念舊，談論老同學的軼事新聞，大家很自然地問到我出國後最大的變化。

　　我出國後最大的變化就是信了上帝。可是，我如何讓這些無神論同窗理解呢？正巧，大家剛剛談到了大學時教我們概率論的老師。這位年輕老師當年追過我們班的一位女生，所以我們班男生大都對他沒好感，甚至過了十幾年還記得此事。

　　我于是說：“我知道，當年各位不喜歡我們這位老師，概率論一定沒學好。現在讓我考考大家。”

　　我開始提問：“如果一個袋子裡有十個球，其中只有一個是紅顏色，你伸手去摸，摸一次能摸到紅球的概率是多少？”

　　“10分之1（或0.1）。”有人回答。

　　“那連續兩次摸到紅球的概率呢？”

　　“0.01（兩個0.1相乘）。”又有人答道。

　　“那連續十次都摸到紅球的概率是多少？”

　　“10的負10次方（10個0.1相乘）。”

　　“回答得對。”我說，“那你相不相信10的負10次方概率之事，會發生在你身上？”

　　“不相信。那比中六合彩還難，六合彩才6位數。”其中一位說。

　　我說：“說得很對。下面我要問另一個問題，”我問：“你們相不相信宇宙、地球，還有我們人，都是神創造的？”

　　大家都說不信，其中一位說：“宇宙和地球是自然形成的。”

　　另一位當年睡我上鋪的同學說：“人當然是進化來的，中學生都知道。人是從無機物到有機物，由有機物演化出氨基酸、蛋白質，最後產生生命。然後生命再一步步從低級到高級，最後進化成人。”

　　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地球現在這種樣子，包括與太陽和月亮的距離，轉動的速度，大氣成分等等，都是那樣恰到好處，差一絲一毫都無法讓人生存。如果地球是隨機形成的，形成現在這種樣子的概率會有多大？”

　　“肯定比10的負100次方要小。”一位同學答道。

　　“說得對。還有，”我轉頭對那位上鋪的兄弟說，“你剛才說的人的產生過程，只是一種假設而已。其中只要有一步不成立，這種假設就錯了。我們暫且只看其中最簡單的從氨基酸到蛋白質這一步，據科學家計算，從無機氨基酸，憑偶然機會演變成構成生命所需的200種蛋白質，概率是10的負4萬次方”。我問：“你知道10的負4萬次方的概率有多小嗎？”

　　他說：“我不清楚。不過，概率再小，只要不是零，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呀。”

　　我說：“ 如果天氣預報說明天下雨的概率為10%，你出門帶不帶傘？”

　　“不帶。概率小於10%，通常不會下雨的。”

　　我又問：“你敢不敢坐飛機？”

　　“當然敢了。我經常坐飛機。”

　　“乘飛機遇到空難的概率大概是幾百萬分之一。你從來不害怕嗎？”

　　“我不怕。幾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麼會正好發生在我身上呢？”

　　我說：“你有沒有擔心過，有一天，天上掉下來一塊隕石正好砸在你身上？這種概率也是存在的啊，比方說10的負30次方。”

　　“只有瘋子才整天為這事擔心。”他說。

　　我又問：“那你到底相不相信10的負30次方概率的事會發生？”

　　“一般不會。”他說。

　　“宇宙、地球隨機形成，或人是偶然碰撞產生的概率，肯定比10的負100次方還要小得多，你為什麼又偏偏相信它會發生呢？”

　　“可是，”他猶豫道，“可是，它已經就這麼發生了呀!”

　　顯然，這位朋友已經轉換話題了。其實，沒有一個正常人會真的相信，10的負100次方概率的事會發生，除非他已經預先認定了事情的結果。正是我們腦子裡的成見，影響了我們對許多事情作出合乎理性的判斷。

　　給我一個神蹟

　　許多還未信的朋友常常信誓旦旦地說：假如神親自向我顯一個神蹟，我就一定信。基督徒朋友則常常回答說：神是創造天地萬物的主宰，自然不會被你一激將就跳出來給你看。有的基督徒朋友雖這麼回答，心裡也挺迷惑：神為什麼不多顯一些神蹟，這樣信的人不是更多更快嗎？

　　可是，如果神真的行了神蹟，人就會信嗎？

　　其實，現成的神蹟，在聖經裡比比皆是：耶穌在海面行走，他使瞎子看見、瘸子行走、死人復活……

　　你可能會說：這些倒是神蹟，可是我又沒親眼看見，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那就舉生活中每天都能看見的。我們每天都會看見日出日落，潮升潮降；看見宇宙星空，井然有序；看見嬰兒從母腹中出生，種子在土地裡發芽……

　　你又會說：這算什麼神蹟，這純屬“自然”！好，我們暫且不爭論何為“自然”，現在由你來說，什麼在你看來才算神蹟？

　　你說：如果神能在天空向全世界顯示，哪怕只顯示一會兒，就可以證明神存在了。

　　可是如果我們細想一下，問題就出來了：如果神真的在天空出現了，你如何判斷那就是神？你從來就沒見過神。世界各地經常有天空發現不明飛行物的報導，可是最多有人相信那可能是從別的星球來的UFO，卻從來沒聽說有人提出那可能是神。

　　你說：如果神不以飛行物的形像，而以人的面目在天空出現，那便是神，我就信了。可是如果真的當天空中出現“人”時，你會相信這是神嗎？你的第一反應是有人在練跳傘，他的傘可能是隱形的。據說在二戰時期，美國飛機飛過澳洲上空，他們的傘兵從天而降，當地的土著倒把他們當神拜了。

　　你說那還要再加上一條：他要自稱是神。可是，在現在這樣一個時代，幾乎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聲稱，你也不會例外。即使兩千年前，耶穌曾一次又一次聲稱，他是從神那裡來，他是神的兒子，當時的猶太人相信了嗎？你再不妨設想一下：如果你也在當時的猶太人群中，你會相信麼？

　　你可能還會繼續說：如果他能變，從無變出有，我就信。可事實上你最多相信這是魔術，不會承認這是神蹟。現代高明一點的魔術師，不是轉眼就把一架波音飛機變得無影無蹤嗎？

　　好了，也許你還可以提出其它條件，舉出其他例子來。可是，即使你舉出的例子實在找不到別的解釋，你還是不會相信這是神蹟，你會想：我剛才肯定是看花了眼，或者，我剛才不過做了一個夢。即使你開始相信這不是做夢，去告訴別人，而十個人都說你是看花了眼，或是做了一個夢，那時你還會堅定地相信你看到的是真的嗎？是啊，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怎麼證明不是一個夢呢？

　　舉了這麼多例子，其實道理很簡單：相信有神，是相信神蹟出現的邏輯前提。否則，你界定神蹟的標準從何而來？如果你不信有神，你就不可能相信有神蹟。相反，如果你相信有神，只要留心觀察，你每天都會在生活中看見神蹟。

　　科學家又怎麼樣

　　人們經常爭論的一個話題，是關於科學家信不信神。例如達爾文晚年有沒有真的悔悟信主？愛因斯坦到底信不信上帝？他信的上帝是怎樣的一位上帝？基督徒喜歡引用的例子是：在過去的300年中，頂尖的300名偉大科學家，有92%包括法拉第、歐姆、焦爾等等，都信神。反對者也會引用某某權威科學雜誌的統計資料，說現在的美國科學院院士大多數不信神，或某一學科的傑出科學家大都不信神。

　　去仔細查考科學家的信仰背景，可能會幫助我們多瞭解科學家。然而，這對上帝是否存在並不十分重要。神並不是因為某些科學家相信才存在的；同樣，也並不會因為某些科學家不信，就不存在。

　　科學家，特別是著名科學家信神，可能會幫助一些朋友開始思索信仰問題，但對信仰過程並不會產生本質的影響。牛頓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最著名的科學家之一，且他是個基督徒，這兩點基本上沒有任何爭議。可又怎麼樣呢？這樣的事實並不能改變反對者的信仰立場。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我們當年的中學政治老師，每次講起牛頓，在歷數了牛頓對近代自然科學的巨大貢獻，和在科學史上無與倫比的地位之後，總要再加上一句：只可惜他晚年誤入歧途了。

　　接受神並非是我們理性思維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所以信不信神，與人的理性、智慧、聰明程度並無必然聯繫。神不是根據道德品質，或是文化和聰明程度。科學家信主，是科學家的福份。上帝並不需要靠著科學家“增光”。

　　基督徒的謬誤

　　經常在一些場合，聽到一些傳言，比如說考古學家找到挪亞方舟，在義大利發現耶穌的裹屍布，達爾文晚年悔改信主，愛因斯坦是基督徒等等。有人考證後說這些都是謠言，於是說基督徒在故意撒謊誤導，進而得出結論：基督教是不可信的，甚至是荒謬的。

　　我並沒有考證過這些傳言的來歷，也不清楚真偽，但不管如何，人說錯話、做錯事，是最常見不過的，基督徒也不例外。記得我剛信主不久，聖經還沒讀幾頁，就熱心地向人傳福音、講聖經。結果常常被人駁得体無完膚、狼狽不堪。我後來發現我所說的，其實只是我當時很幼稚的想法，並不是聖經真理。

　　去年回國時，訪問過家鄉的一個農村教會，聽到一個基督徒老奶奶在跟別人說：保羅原來不姓保，是信主後才改的姓。北美教會的文化層次當然要比內地農村高許多，但並不等於基督徒或傳道人的言語就沒有錯誤，只不過錯誤可能更高級一點罷了。

　　一些名人的見證，福音報紙雜誌上的文章，也不乏各類知識或科學上的錯誤。基督徒傳福音時夾帶一些錯誤資訊，評論別的宗教時帶著偏見，牧師或傳道人曲解甚至錯誤傳講聖經真理，都常有發生。特別是試圖去回答慕道友提出的諸如“上帝為什麼要……”之類的問題時，錯誤就更多了。可這些都只說明人弄錯了，或講錯了。

　　其實人平常的言語中充斥著錯誤和偏見，這毫不奇怪。我這篇文章裡就可能有不少錯誤的觀點或論述。這些都只不過說明了人的局限性罷了，並不等同於基督教信仰有錯誤。就好比老師在課堂上出了一道題，學生們的答案錯誤百出，你並不能因此得出結論說這道題目錯了。

　　有些人在批判基督教時，常列舉許多所謂基督教的血腥歷史，比如“十字軍”東征，“宗教裁判所”，個別傳教士當年在中國的惡行等等。以此說明基督教導致了偏執、狂熱甚至罪惡。

　　其實，在描述這些歷史事件時，許多人對真相的瞭解和認識並不全面、深入。而且，現實和歷史中，有不少人假冒基督徒之名或打著基督教的幌子行罪惡勾當。誰是真正的基督徒，也只有上帝才清楚。基督徒在歷史上或現實生活中犯罪或錯誤，也是可能的。

　　我們並不否認“宗教裁判所”的許多做法是殘忍的，也無須迴避個別基督徒甚至牧師的行為是醜惡的。這些事發生，恰好證明了人的墮落和罪性。基督徒的犯錯或犯罪，並不等於基督教信仰本身有問題。我們必須區分信仰實踐和信仰本身，並且注意信仰實踐中的總体和個別。

　　就像當年我們的大學概率論課程，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們班一些人的考試成績很差。後來探究其原因時，大家都只怪自己當時沒有好好學，當然也有個別人認為是那位老師沒教好，或說他出的考試題目偏難，想故意刁難學生，但沒有人責難說是因為教科書有問題。

　　山中究竟有無老虎

　　許多人說：“神”是在科學不發達、人們無法解釋自然現象時想像出來的，或是為迎合人們心靈的某種需要而塑造的，比如太陽神，雷神，山神。現在科學發達了，不都證明這些“神”是假的嗎？

　　現實生活中假神、偶像確實隨處可見，但是，有假的存在，並不能推論出真的也不存在。在我的家鄉假貨盛行，我的一位親戚告訴我，他買過10瓶茅臺酒，後來發現沒有一瓶是真貨。可是我們並不能得出結論：真茅臺酒不存在。

　　也有朋友經常問：上帝看不見、摸不著，你怎麼證明上帝的存在？基督徒則常常回答：上帝是不能用科學方法證明的，就像“愛”，你既不能秤又不能量，也不能把你的“愛”從心裡掏出來給人看，可你能說“愛”就不存在嗎？有時實在被逼急了，也會反問：你怎麼證明上帝不存在？因此雙方50對50，打成平手。

　　真的是50對50嗎？先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有個山村裡，一些人堅定地聲稱，村後的山裡最近有老虎出沒，因為他們最近到山裡砍柴時親眼看見過。而另一些人堅決不相信，說我們這兒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老虎。

　　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村子裡，你會相信誰的呢？無疑，考證和分析親眼看見老虎的那些人的證詞是十分重要的。他們當中，可能不是每個人的證詞都可靠，也許有人說了謊，或有人看花了眼，誤把大花貓當老虎，但很顯然，這些人中只要有一個人的見證是真實的，就能證明老虎存在了。相反，要證明老虎不存在，以邏輯學的術語而言，“必要條件”是必須先證明，“見過老虎”的證詞全是錯的。僅證明這點還不夠，要想嚴格證明山中無老虎，唯一的辦法是尋遍山中每一角落。

　　再回到有沒有神這點上，儘管我們無法從邏輯上來嚴格證明是否有神，但一個有助於我們做出正確判斷的堅固事實是：有無數的人（包括筆者）都見證他們真實地經歷了這位神的存在，他們中許多人甚至為這一見證付出了生命。

　　當然有人懷疑基督徒的這種經歷不真實，也許只是心理作用，所以不可靠。也有人在網路上說，基督徒都在說謊。但我們必須十分注意這種懷疑的可靠性：你畢竟只是在猜測一件自己未經驗過的事情。個体沒有經驗過的事，不一定總体不存在。如果兩個人處在一個同等地位，通常當事人的見證比其他人的猜測要可靠得多。

　　從古至今，有雲彩一樣多的人，見證他們真實地經歷了上帝的存在。和前面的例子類似，這麼多人中只要有一個人的經歷是真實的，上帝就真的存在。要想證明上帝不存在，必要（但不充分）條件之一是必須證明這麼多的見證人全都犯了錯誤（即使證明了），這種可能性恐怕比10的負100次方的概率還要小。當然，如果你偏要相信小於10的負100次方的概率的事一定會發生，那也只是你異乎尋常的信念而已，在理性上毫無道理。

　　其實，當初我不信上帝，並非是有多少科學或理性的根據。我列舉不信神的科學家，只不過是想藉名人壯膽；歷數基督教和基督徒的種種不良表現，其實是想說自己不信照樣可以很高尚；我責問牧師“如果上帝存在，上帝為什麼不……”之類的問題，其實也只是為了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智慧。真正的根源是我不願意信，因為我實在不願意交出主權，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可當有一天神逼我終於謙卑下來，去掉心中的成見，開放自己的心，神就真的奇妙地走了進來。千千萬萬的人可以做同樣的見證，你為何不信呢？□

　　作者畢業于南京大學，現在美國華盛頓州某國家實驗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