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在異國他鄉

          文圖/林 鹿

  星期五,我交了本學期最後一份論文之後,想去一個能看見花草樹木還有水的地方——那是我需要放鬆的訊號。剛認識一個月的校友小羅,卻邀請我去他那裡玩兒。小羅說:“來吧,我好想有個人可以說說中國話啊!”

  這句話打動了我的心。小羅剛來這裡四個月,我完全理解這個比我年紀小很多歲的同胞的孤獨感。想起朋友告訴我當天晚上在中國城的華僑教會中有一個中國留學生團契,請了一個從美國洛杉磯來的唐崇懷牧師講道,我於是告訴小羅,在那裡,他可以認識很多從中國大陸來的留學生,可以多多地說漢語。

  小羅聽見這個消息,就要我帶他去。其實那個教會我只是去年聖誕節去參加過一次聖誕晚會,還是兩姐妹帶我去的,讓我自己去,我找不到。不過,我還是決定陪小羅去參加這個星期五晚上的聚會。

  去中國城的路,不知道怎樣走,攔下了兩輛出租車,又不知道為什麼被拒載。大概是要去的地方與司機想去的地方不一致,或者那是傍晚六點左右,正是司機交接班的時候。終於一輛馬車答應載我們去中國城。第一次坐馬車,悠哉樂哉,可是卻又讓我們下錯了地方。

  在中國城的狹窄街巷之間,我們兩個留學生迷路了。我拿著寫有地址的紙條問路人,兩次意外地被拒絕回答。後來小羅建議說:“不要在路上問,要找個商店問。”

  進了一家鐘錶店,裡邊的顧客會說中國話,可是她的話卻很多、很詳細,讓我們一下子緊張起來,好像隨時都有被搶奪的危險。這位四、五十歲的華僑婦女說:“你們最好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找那個教會。現在很危險,你尤其要注意你的背包。這裡經常發生搶劫,而你們要去的地方還很遠。”

  小羅這時心理上有壓力,變得不相信任何馬車、三輪車。他出於安全考慮,開始在街上茫然地、機警地四處觀望。這時我對於怎樣出離困境沒有一點概念,但在路上,我驚奇自己怎麼沒有一點慌張的感覺,那種最深處的平安很明顯地被我感覺到。

  這是我在異國他鄉第一次遇到迷路的情形。

  我們繼續在亂烘烘的中國城中轉圈,好像進入了八卦陣之中。我的思維似乎停住了。困境是明顯了,但是怎樣走出困境?我不知道。

  我開始問小羅是否一定要去那個教會,因為我想可以改變原計劃,畢竟安全更重要。但他很堅持,一定要去,只好隨他。因為出來本就是為了陪伴他參加中國留學生聚會。

  就這樣,天越來越黑了,小羅仍然站在路邊期望有一輛出租車出現。就在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姑娘正在鎖一家商店的門。她的身影有些熟悉。

  我走到她的面前,她認出了我。我曾經參加一個華僑教會的青年人的活動,我和她分在一個小組,一起吃過早餐、中餐,共度了一天。但是我記不住她的名字。

  我向她問路,隨後,我們上了她的車。這車繞著路,專門將我們兩個迷路的留學生送到了目的地。

  這種困境中的解救發生得那麼突然又順暢,讓我們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坐在燈光下的餐桌旁,吃起了免費招待中國留學生的家常豆腐、炸雞腿、肉片蘑菇湯和甜蜜的黃燦燦的芒果。

  小羅對同桌人說起剛才的奇遇。他感嘆說,他這個人真幸運,從離開中國到這裡處處有人幫助他,比如有個人在他剛到的頭三個月常常關照他,現在這個人去了韓國,他在學校圖書館又認識了我……

  同桌的一個留學生笑著說:“你知道有誰常常在暗中幫助你,但你卻不知道那是誰?”接著這話音,我也笑著反問:“是誰呢?”小羅用眼睛看了看我,然後對同桌人指著我回答說:“就是她所常說的‘神’吧!”

  當晚,唐牧師在結束時說:“今天,若不是神的安排,你不可能來到這裡,坐在這個地方……”我和小羅聽著,這些話對我們都那麼真切。

  我看見了小羅以及其他中國大陸來的留學生的飢渴,就如當天聚會的主題——大衛在《詩篇》第63篇中的話:“神啊,你是我的神,我要切切地尋求你;在乾旱疲乏無水之地,我渴想你,我的心切慕你,因你的慈愛比生命更好。”

  第二天早上我一覺醒來,一句話出現在頭腦中:“信道是從聽道來的,聽道是從神的話來的。”我很得安慰和鼓勵。我想,只要小羅喜歡聽道,神就有機會通過神的話在他心中做工。我知道,神對他的祝福已經在進行中。

  小羅在一個月之內由我帶著去了三次聚會。最後一次,主持人在聚會結束時,又預告第二天在另一個地方有聚會。小羅沒說二話,自己去報了名。我很高興他喜歡參加這樣的聚會,以後,他可以不用我帶路自己去了。□

  作者是大學教師,目前在菲律賓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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