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 溯 圖/馬文海
怎麼這麼快? 我決志信主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消息告訴過去一起在國內慕道的朋友。朋友驚訝地說:“溯,怎麼這麼快?不是前幾天還說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嗎?” 來美國之前,我在國內斷斷續續參加過兩年時間的慕道活動。再次重新開始去教會,是來美國十個月之後的事情。最初,來教堂的目的不是為了查經,也不是為了解決信仰問題,而是為了操練英文和了解美國文化。因為我們博蒙特地區華人教會主日敬拜的整個程序都用雙語。 第一次來慕道時我很自然地選擇了英文查經班,因為是美國人帶領,我可以有更多的機會聽、說英文。可是第二個禮拜,我發現我來教堂目的已經完全改變了,我去了中文查經班!因為和英文相比,中文可以幫助我更直接、更快速地了解聖經。我渴望了解聖經! 其實這次變更並不是無緣無故的。在這兩個禮拜之間,我遇到了兩件不同尋常的事,燃起我對學習聖經的興趣。 老人的禮物 第一次去教堂後的第三天,在匆匆趕往教室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發放聖經的美國老人。我拿了一本,謝過他,問:“我想要中文聖經,您有沒有?” “非常遺憾,我們只有英文版的”老人搖著頭說。 我有些沮喪,正要繼續向前走,老人又說:“不過我可以幫你找找看,聽說聖經有七八十種譯本。請給我留下你的姓名和電話”。 我有些遲疑,因為我從不給陌生人留電話,但是老人已經把他的名片先遞了過來,我只好留下電話。當天下午老人打來電話,說他手頭找不到中文聖經,但是他可以幫我去外地訂購,問我需要幾本。想到這裡還有許多中國學生,我就告訴老人我需要四本,並問工本費和郵費一共多少錢。 他說;“不要錢。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奇怪,哪裡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花錢買東西?他有什麼動機? 但是幾個星期之後,當我從這位素不相識的老人那裡,得到那份特殊的禮物──來美後的第一本中文聖經的時候,我的疑惑打消了。其實,或許就像基督徒所說的,在這個世界上本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但是,耶穌之死卻使這個世界有了這樣的愛。 特殊的情書 第二件不同尋常的事,是我遇到了一位修女。記得那天我到圖書館看書,落坐時看到大廳的另一端有一位亞洲長相的女孩。我們彼此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過了個把鐘頭,我覺得有些累,便把視線從書上移開。遠遠地,我注意到這個女孩正好在看我。在我們再次彼此點頭示意之後,這個女孩突然起身向我走來。就這樣,我們之間開始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交談。 女孩告訴我,她是個天主教修女,她的父母也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在她十二歲那年,為了追求宗教信仰自由,他們一家三口乘坐一條小漁船,從越南漂泊到了美國。在幾十天的漂泊中,因為船小浪大,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多次險情,但是憑著堅定的信心,他們一路禱告,次次都化險為夷。 我告訴這個女孩,我以前三番五次地讀過聖經,但是沒有一次完整地讀過,甚至有些章節連讀都讀不下去。她說:“不要把聖經當做科學書來讀,也不要把它當做哲學書來讀。聖經既不是理論書,又不是小說。讀聖經最好的方法,是把它當做情書來讀,因為耶穌就是愛。” 我簡直驚呆了!女孩的話深深地觸動了我,我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在國內讀大學,在日本讀碩士,我的大半輩子都在讀書,但我卻不知該怎麼去讀聖經! 我忘了我們怎樣結束了交談,也忘了她的姓名。但是她的一番話卻一直存留在我心裡,儘管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兩份好資料 如果是過去,我會以為這兩件事彼此孤立、互不相關。但是對信仰已經有所了解的我,現在我相信這是上帝在為我做預備。 像大多數大陸來的人一樣,我在信仰上也有過痛苦的掙扎。我在國內時,因有許多問題沒有找到滿意的答案,而停止了慕道活動。而且這些問題並沒有隨時間的流失而消失,在我到美國後,這些問題仍然是我認識上的障礙。 但是和在國內時不同,在美國我們有許多得天獨厚的條件。比如: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各種福音學習資料,教會也經常為慕道友舉辦福音營或其它宣教活動。更難得的是,這裡的基督徒雖熱心傳播福音,卻也不急躁,使得慕道友沒有精神上的壓力。 對于大多數有教育背景的人來說,接受基督信仰的最大攔阻乃是無神論。如果我們連神的存在都否定,信仰就無從談起。對我而言有兩份資料對我幫助很大。一是傳道人馮秉程在2000年初在達拉斯福音營的講演錄音,二是他以‘里程’為筆名,從科學和理性的角度撰寫的書《遊子吟》。正是這兩份資料的學習和思考,使我在很短時期內,完成了從無神論者到有神論者的轉變。 是的,我想! 美國是一個教堂多過學堂的地方,光是我們校園裡和校園周圍就有四五所教堂。雖然早就知道每週五晚上,華人學生有查經活動,但是天天走過,卻從來沒想進去過。 那天我從學校健身房出來,外面開始下起小雨。教堂就在咫尺之遙,時間也正好趕得上查經。不知怎麼突然我就動了去看看的念頭。 學生們還沒有到,教堂的門也沒有開。可是有位老先生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互相做了自我介紹,我們便站在門外攀談起來。因為下雨加上運動完後的落汗,我不禁感到陣陣寒意。老人察覺到了這一切,關切地說:“我在這裡等著,你先坐到我的車裡,我太太也在那裡。” 來到車裡,做過自我介紹,我和老太太的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信仰。老太太問我:“溯,你信不信耶穌?” “是的,我信!” “那你有沒有請耶穌做你的救主?” “我還沒有。” “想不想呢?” “是的,我想!”我激動地說。 剎那間我的淚水奔湧而出,渾身血液從頭頂一遍遍過到腳底。那一刻,心不知怎樣地屬于自己!就這樣,在這一個陌生人的帶領下我決志了。 是從前的你 我相信我不是因為衝動改變信仰,因為後來我時常處于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之中,猶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所不同的是我發現的是生命的新大陸。我情不自禁地講述我的喜悅,在教會、在家裡、在學校,甚至講給陌生人! 我想到從前在國內慕道時的一位姊妹。那段日子由她帶領我們的團契小組。她總是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們分享她信主後的喜悅。當時我對她的做法很反感,覺得她和魯迅小說裡的祥林嫂如出一轍。為此我還離開了她的團契小組。 但是,當我現在回過頭看這件事時,我對她的行為有了更多的理解:那是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悅,是初嚐生命甘露的喜悅。這次回國,我有幸再次見到她,我對她說:“現在的我就是從前的你。” 視角的改變 信主是新生命的開始,也是人生觀的一次徹底轉變。我發現,我對過去一些看不慣、看不透或看不到希望的事情,有了新的認識。我相信這是因為現在的我,已經看得更遠、更真、更透徹了。 例如,剛剛到教會來的時候,我對大家事事引經據典的做法很反感,覺得很教條,也很可笑。心想,這不是和文化大革命時期,“毛主席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一樣荒唐嗎?那麼人的主動性在哪裡呀? 記得有次我先生問我吃什麼晚飯。我取出聖經,攤開放在他的面前,一本正經地對他說:“看看聖經上是怎麼說的!” 我現在則意識到,聖經是基督徒信仰生活的指南,就像在大海上航行時的羅盤,沒有羅盤,船不僅有可能偏離方向,而且有可能招致危險。中世紀教會的黑暗就是一個警鐘。 但是,上帝並不專制,他同樣也給了我們自由意志。他會根據每個人的特殊情況,啟示我們于事情上做出正確的選擇、負起責任。 美國的動力 我很喜歡政治科學。信主前對美國立法、司法、行政三權鼎立,互相牽制,相互平衡的政治体制讚賞不已,更對美國歷史上屢見不鮮的處處以人民利益為重,不計個人得失的事例讚嘆不已。但是,我卻看不到這背後更深刻、更重要的東西。 記得在《華盛頓傳》裡讀到這樣的情節:獨立戰爭勝利後,華盛頓脫下軍裝準備棄甲歸田。他認為自己的職責已經盡到了,國家應該由比他更優秀的人去管理和建設,他願意把打下的天下交託給別人。 我想我們中國有四千年的文化歷史,但是在我們的歷史上為什麼就沒有誕生過一位華盛頓?我們怎麼可以想像把流血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 如果說華盛頓是個極端的例子,那麼再來看看一般庶民百姓。19世紀末葉,一個探險小組完成了黃石地區登山探險活動。他們圍坐在篝火邊,探討著黃石地區的歸屬問題。經過幾個小時的熱烈討論,他們決定不把這個地區據為己有,而是把它交給國家,交給人民,讓人人都可以自由地享受黃石地區美麗的自然風景。經過他們兩年時間的奔走呼籲,國會終于通過法案,正式批准成立黃石國家自然公園。 記得幾個月前第一次去教會時,適逢休斯頓的黃牧師講道。他說:“美國是一個神保守的福地”。現在回頭來看美國,才真正明白他的意思──支撐這個國家的強大動力,正是神和神眾多的兒女。 大陸和台灣關係 在大陸和台灣的關係問題上,我也一直看不到希望。1945年抗日戰爭結束,國共兩黨本應攜手共建家園,但是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內戰就全面爆發,自己人打自己人,一打就是四年,直到國民黨退居台灣。 從那時起大陸同台灣關係,就一直處于敵對狀態。不是共產黨要解放台灣,就是國民黨要光復大陸;近年來每當台灣島內獨立呼聲高漲,或是大陸加緊福建、廣東沿海的軍事佈防,我就憂心忡忡,怕兩岸關係再度惡化。 我們同是中華民族,我們擁有共同的文化根源,我們使用共同的語言和文字,為什麼我們卻在過去五十多年的時間裡不能和平相處?但是信主後我看到了希望,在教會裡也看到了令人大受鼓舞的事實:在神的國度裡,人們擯棄了五十年的恩怨,真正成為相互關愛的弟兄姊妹,大陸人和台灣人成了你我不分的一家人。 我已經決志,並接納耶穌做我個人的救主。雖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比如:我仍然不知謝飯,不會出聲禱告,在一些具体問題上不知道什麼是神的意願等等。 但是,這些問題已經不再會成為我跟隨耶穌的障礙。耶穌說他來是為了招罪人,而不是招義人的。他愛我,他在他的情書──聖經中,如此告訴我。□ 作者來自北京,在日本獲教育學碩士學位,現定居美國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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